第39章 飞阙宫_厂督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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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飞阙宫

  花浅第一反应是,她掉妆了?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摸摸脸,又更快的按捺住这种冲动。这不可能!方才薛纪年一路跟着她,真有仪容问题,他早该指出来了。

  毕竟,他们可是有过同生共死的深厚友谊。

  花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了。

  她对这素未谋面的妃子根本谈不上得罪,用这种眼神看她,八成是和她那个便宜母后有过节。

  薛纪年不说过,皇后在宫里如履薄冰,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对她屁股下的凤座虎视眈眈。想来,这位也是其中一员了。

  看样子,还是实力雄厚的那一类。

  她在打量她们的同时,在场所有人也都在打量着她。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薄施粉黛,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月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步摇珠钗,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如花瓣般的娇艳动人。

  这身装扮是入宫觐见前,由专门的嬷嬷特意打理过的。唯一不足的是,这衣料衫子太薄了,她穿着显冷。幸好她有内力护体,还不至于轻易着凉。

  待入得玉坤宫,她才发现嬷嬷的先见之明,这儿有地龙,整个殿里温暖如春,幸好穿得薄,否则挥汗如雨的站着给一群陌生人观瞻,她估计会更紧张。

  老实说,花浅对自个儿这身打扮还挺满意的,不过薛纪年似乎不太满意。本来打扮完毕,花浅还想去薛纪年面前刷一波存在感,想听听他的意见。谁知,他甫一见着,明显的愣了愣,意见没给出只言片语,倒是将替她化装的嬷嬷带走了。

  花浅摸摸鼻子,不是很在意,毕竟女儿家的容华是给正常人看的,谁没事化个妆给太监看?

  他看得懂吗?

  他懂个屁!

  作为正常男人的宣统皇帝含笑点评:容貌可佳。

  作为正常女人的众后宫语带机锋附合皇帝:是啊是啊,花容月貌国色天香,陛下好福气,皇后好福气,吧啦吧啦。

  心底齐齐翻白眼:呔,长得跟狐狸精似的,难怪寺庙里头呆不住,要来上京祸害我大晋好儿郎!呸!

  宣统皇帝打量完后,叹了口气:“长宁,这些年,辛苦你了。”说着,为表关怀谦爱,还拉过花浅的手拍了拍。

  拍得花浅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花浅下意识的手一抖,被陌生男人拉小手,还是个一把年纪的油腻中年男,搁平日她早一脚踹出去了。幸好她立刻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是谁,才硬生生的按下这股冲动。

  宣统皇帝也感受到手下姑娘的排斥,但他以为,这是十几年没见的女儿乍然见到生父情不自禁的激动,混合着平头百姓见到皇帝情难克制的害怕。这种心思他懂,也正是懂,反而激起他内心深处一丝丝的愧疚和怜惜。

  于是他看花浅的目光又多了一点慈爱。

  温皇后面容温和的注视着花浅,既没有母女久别重逢的热泪盈眶,也没有乍然相见的疏离冷漠,她就是看着她,仔仔细细,好像在确认什么。

  花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似是看出花浅的不安,温皇后才柔声道:“回来就好,这一路辛苦了。”

  “只要能见到母后,儿臣不辛苦。”

  温皇后点点头,又道:“这薛卿送你回来,他人可在?”

  话落,花浅眼尖的发现,边上那个打扮得特别高调的女人坐姿明显一变。

  立刻有太监尖着嗓子宣薛纪年进殿。

  薛纪年大跨步进来,两袖互相一碰,跪倒在地:“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薛卿免礼,起来吧。”

  薛纪年起身,又依次向其她嫔妃行礼,那名让花浅不是很舒服的娘娘懒懒的挥挥手绢:“起身吧。”

  他抬头,与那名宫装丽人打个正眼。

  “谢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又打量了一下花浅,想起之前薛纪年给她发的密函,她捂嘴轻声一笑,假的公主,这可有好戏瞧了。

  她起身娇娇的向温皇后行了个礼:“姐姐真是好福气,现在长宁回来了,往后这玉坤宫可热闹了。”

  温皇后平平回道:“妹妹说哪里话,妹妹的欢宜宫可也没冷清过。”

  这两人话里话外的机锋,花浅听得一知半解,但她看出来了,这皇贵妃和皇后之间有条大沟,可以埋人的那种。

  温皇后没再搭理皇贵妃,却向薛纪年道:“此次公主能平安回宫,薛卿着实辛苦。”

  薛纪年跪地:“微臣不敢当。”

  温皇后睨着他,道:“喔?有何不敢当?说来,薛卿此次自请出宫迎接鸾驾,真是出乎本宫意料。”

  不待薛纪年回复,宣统皇帝意外的替他接过了话;“皇后怎么又提这个?朕不是说过,东厂是此次接洽的最佳人选。”

  闻言,温皇后有点绷不住脸上的平静,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丝责问:“若是最佳,长宁此次回京何以如此坎坷?”

  宣统皇帝沉沉道:“皇后是想怪罪锦衣卫?”

  温皇后一噎,不,她只是想说,东厂太多事。但看皇帝明显脸色不佳,她忍了忍,没再继续说下去,但看向薛纪年的目光比方才又冷了一丝温度。

  这一幕,看得花浅一头雾水。

  那啥,薛纪年出宫接驾,不是皇后属意的?

  她以为接自家女儿,肯定是要派自己心腹出马的。

  薛纪年这一路上所遭之事,早已传遍整个京都,人人嘴上不说,但人人心里都在嘀咕,不管跟东厂有没有仇,都在等着看薛纪年的笑话。

  但是,作为皇帝面前的得力助手,宣统皇帝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看笑话。

  十里红妆,盛大相迎。

  既是给公主门面,也是给薛纪年撑腰。

  话落,考虑到在人前要给皇后面子,宣统皇帝又补充道:“此次锦衣卫办事不利,朕自有处理,皇后不必生气。”

  温皇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还是回道:“臣妾谢陛下体恤。”

  宣统皇帝继续道:“这一路行径,已有人呈报,但朕始终知之不详,薛卿现下不妨讲解一二,也好让皇后安心。”

  “是!”

  薛纪年恭敬的应了声,然后朗声开口,精挑细选的将所有事情给陈述了一遍。

  花浅听着这些过滤过的事实,似乎自己经历过,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比如他说,锦衣卫去搬救兵的那个夜里,他们被黑衣蒙面人逼得走投无路,一路逃到江边,好不容易遇上艘船,以为能逃出生天,却在河中央又被人给掀了,大伙差点集体嗝屁。还好公主福大命大,连带着他这个奴才也沾了光,吧啦吧啦……

  这个结尾暂且不说,光他们“被逼无奈改走水路”这一条,明明是他说……花浅忽然想起来,他说他们之中有奸细,唔,这样一想,也确实是被逼无奈。

  除了时间上,一个天黑一个天明的区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罢薛纪年的回话,宣统皇帝沉吟了会,道:“你此次可有见到王叔?”

  “见过。”

  “如何?”我爱

  “精神尚可。”

  宣统皇帝没作声,但脸色有点不太好。

  “此次怀王府可有人随护?”

  “回陛下,怀王府二公子殷子商一路相送,殷殷切顾。”

  “宣!”

  “宣二公子殷子商觐见。”尖细的声响在一重一重的宫门外回响,余音缭绕。

  很快,一身宝蓝锦衣的殷子商在侍从的带领下,稳步进殿。

  “怀王府殷子商参见皇帝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殷子商又继续向其她娘娘行礼,得到一张张和气生财的大笑脸。

  宣统皇帝道:“殷子商?是不是怀王叔的二子?”

  怀王爷的年纪跟宣统皇帝差不多,但辈份差了一截,两人若是站在一起,跟兄弟似的。

  “回陛下,正是。”

  “朕听闻王叔身子不适,不知可有好些?”

  “谢陛下关心,好多了。”

  宣统皇帝点点头,又问侯了一圈怀王府的其他人,才将主题点回花浅身上。

  “此次公主能顺利回京,怀王府功不可没,薛卿以为如何?”

  “微臣亦是如此认为,若非二公子及时派人增援东厂,微臣怕是无福再见陛下。”

  只字不提薛柒上门搬救兵的事。

  既然陛下说怀王府“功不可没”,那他自然不能让任何人抢了这功劳。

  皇帝面含笑意的嗯了声,又向薛纪年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整三日,再行领命。”

  “多谢陛下体恤,微臣感激涕零。”

  宣统皇帝摆摆手,指着殷子商又道:“这上京一路,相必你们也处得熟了。在京这些日子,朕的这位堂弟就由你东厂负责安排。”

  连称呼都变了。

  薛纪年跪地领命:“臣遵旨!”

  “嗯,你们下去吧。”

  “微臣告退。”

  薛纪年和殷子商叩拜起身,一前一后的退出玉坤宫。

  花浅眼巴巴的看着薛纪年,好歹给点提示啊,接下来我怎么办?

  可惜薛纪年走得四平八稳,直到出殿,也没扫个眼风给她。

  她抿抿唇,胆颤心惊的站在一旁。

  宣统皇帝站起身,神情愉悦,道:“长宁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朕已经赐了你宫殿,一会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三日之后,朕再替你接风洗尘。”

  花浅一愣,啊?

  出了玉坤宫,薛纪年低低的咳了几声,拢了拢肩上貂毛披风,缓缓的步出宫门。

  “提督大人请留步。”是殷子商。

  薛纪年挥挥手,让随行的宫监先行退下。

  他转身,眉目温和的看着殷子商走近。

  “二公子。”

  殷子商笑笑:“本公子初次来京,人生地不熟,还要麻烦提督大人提点一二。”

  “陛下方才有令,招待二公子是东厂的职责,怎能说麻烦?”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又道:“三日休朝,薛某正是闲来无趣。二公子若无他事,一起走走?”

  “在下正有此意。”

  薛纪年手臂一伸,做请之势:“二公子,请。”

  “提督大人,请。”

  飞阙宫坐落在西六宫,是宣统皇帝刚刚赐予新进宫的长宁公主的宫殿。隐在一排排雕梁画栋的楼宇飞檐后,位置算是不错了。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花浅衡量了一下墙壁上镶嵌着的月明珠,又伸出自个儿拳头比划比划,再换算了一下市值,彻底吓住了她。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体现出一个字:贵!

  两个字:贼贵!

  这宫殿对于花浅来说,奢侈得令她咋舌。

  花浅将自己重重的抛在华丽松软的床榻上,觉得全身散了架似的沉重。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她四肢摊平的仰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繁复华丽的床幔,脑子始终萦绕着一股不真实感。

  昨日,她见到了皇帝,皇后,以及皇帝的一群女人。

  真的是要用“群”来形容,她当时估约扫了一眼,有二十几个,第一次见面,她也没好意思仔细清点。

  也正因为第一次见面,她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当时,连意思意思的行礼都没有。这还是后来她看见薛纪年一个个的问侯时,才想起自己的失误来。

  这一天的所见所闻都超出她的想像,以至于昨晚一夜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天马行空的东想西想。

  一下子想皇帝的女人,听薛纪年一个个招呼过去,当日坐在殿中之人想来都是些有头有脸有位份的嫔妃。而正常来说,应该还有些没资格露面的小主,数量还暂不可估。啧啧,这么多女人,皇帝再是龙马精神,应付得了吗?

  一下子又想到自己,如今,她这个公主算是跟“家人”都打过照面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进宫的两件大事,便是给自己解毒和替殷玉璃缉拿真凶。

  可问题是,这两项一点眉目都没有。

  花浅在床上烦躁的翻了个身,薛纪年那死太监还说要帮她,结果呢,连个提示都不给。唉,也不知道东厂离这里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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