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公主回宫_厂督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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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公主回宫

  在大晋,公主出行向来排场不小。八骑引马开道,引马之后为领马,由首领太监担任。领马之后,就是公主所乘的轿车。

  轿车又名“方车”,装璜非常考究。车厢如室,用红呢为帏,车轮亦涂以红漆。车前有门,有帘下垂为遮,左右及后面均设有窗。冬天镶嵌琉璃,夏天罩以薄纱,冬防寒,夏防蝇。车顶为弓背式,四面出檐,檐上缀以流苏。

  驾辕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马背上的鞍饰配以景泰蓝和银丝镶嵌。

  公主的轿车之后,是骑着马的太监队列。太监之后是使女、仆妇等女佣人乘坐的蓝布帏小鞍车。

  队列浩浩荡荡,王公以下等人路遇,必须下车肃立回避,待公主一行过去,方可赶路。

  当然,这种威风凛凛的排场花浅没见识过。

  她这一路,又是中毒又是翻船,能活命已经不错了。能坐上怀王府的豪华轿辇她已经觉得三生有幸,满足得不行。

  是以,在离京十余里地的驿站,遇上旌旗烈烈人头躜动的场景,一时反应无能。

  是真正的公主鸾驾。

  花浅一路昏昏欲睡的脑子顿时清醒。不过这种清醒持续得不长,很快被一系列繁杂的程序搅得糊涂。

  只记得浑浑噩噩中,被人扶下了轿,又搀进了一辆更大的轿辇。

  富贵华丽装饰考究,香气扑鼻身心舒泰。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叹着,有钱人真会享受。

  宫监梅喜勾着手来到薛纪年身前,低头哈笑的行礼道:“小的梅喜,见过督公。”

  薛纪年冷眼低睇,嗯了声。

  薛柒问道:“梅公公,怎么是你来?”

  梅喜一脸谄媚笑着,道:“皇贵妃娘娘体恤诸位大人一路辛苦,特让小的跟着公主仪仗一起过来,看看大人们有什么需求的,也好让小的快马回去准备。”

  薛纪年脸色没什么变化,薛柒那张万年冰山脸难得客气道:“有劳梅公公,还请公公回禀,诸事顺利,请娘娘切勿担心。”

  梅喜连连拱手,一张布满褶子的老树皮脸上没有半根胡子,笑得油腻颤抖:“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带到。”又偷眼向薛纪年瞧了瞧,低声说道:“主子还问了,这事儿可有变化?”

  薛柒一凛,看了看薛纪年的脸色,也跟着低声回复:“回主子的话,无变化。”

  梅喜喔了声,反正他就一传话筒,啥事情有没有变化?起了啥变化?他才不关心,长居深宫,主子的事知道的越少活得越好,他深谙这一点。

  梅喜这么混水摸鱼的跟来,又偷悄摸摸的离开,谁也没有在意。

  待梅喜离了大部队,薛柒有些担心:“督主……”对于把假公主这事捅给皇贵妃知晓,他现在真摸不准是喜是忧。

  薛纪年抬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有些话,不适合现在提。

  “一切等回宫再说。”

  花浅此刻,犹在云里雾里。一边是对进宫的未知恐惧,一边又对眼前的富贵啧舌不已。

  很快,一切布置妥当,礼仪行仗也交接完毕。

  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上京。

  当车驾穿过厚厚的城门,花浅撩开窗纱,看到城墙之上古朴庄重的“上京”两字时,心底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本以为,看她活得这么滋润,那些想弄死她的黑衣客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谁知,自离开怀王府后,竟然一个也没见着。

  一帆风顺的让她以为之前那一路的喊打喊杀是她自个儿的幻觉。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一路上的腥风血雨暂时算是过去了,不见刀光剑影的宫闱生活,即将开始……

  她心里有些紧张,忽然迫不及待的就想看一眼薛纪年。

  虽然她是被他威逼利诱拐来的,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勉强算是个熟人了。在这四面环狼的情况下,看见薛纪年,竟能让她心里安定许多。

  与此同时,薛纪年也抬头看见那“上京”两字,与花浅不同的是,他的心底狠狠的一揪。

  眼前仿佛又出现梦里那一幕,他赤身条条血肉模糊的被凌空悬于城墙之上,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眼底狠戾疯狂卷起,浓郁的几乎滴落下来。

  他狠狠一闭眼,心底的翻涌无人可知。再睁开时,脸色一如往常般的平静。

  又不知行了多久,行列慢慢缓了下来。

  花浅听到外头响亮的一声“落轿”,车辇彻底停了下来。她微微晃了晃身子,外头忽然很安静,安静的让花浅一时都不敢去掀窗帘子。

  现在要做什么?

  花浅等了等,算了,自行下轿。118

  身子方才躬起,有人先行一步打上了轿帘,一只修长白晰指骨分明的手伸了进来:“臣薛纪年,恭请公主下轿。”

  花浅一愣,随即欢喜的将手搭在了薛纪年的手上。

  薛纪年的手掌稳稳的托住她,只在他自己知道,在她伸手搭上来的一瞬间,他手上的肌肤神经质的一抖,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直击心房。

  他暗暗皱了皱眉,还不待开口,便见一张笑得炫烂的脸从轿内躬身探出,大约是刚刚睡醒,她的两颊微晕红潮,一笑梨涡更深,拂向桃腮红,霞光荡漾。

  薛纪年忽然听到自己骤然加急的心跳声。

  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不适的顿了顿。

  花浅本想抛个讨好的笑容给他,却不想与轿前弯身的薛纪年碰个正着,两人都默了默。

  正午阳光洒下,在初冬的季节,添上一丝暖意。

  许多年以后,花浅已经不记得这一路上京时是何种心境,唯记得朝阳门外,她一探身间,看见那双阴郁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眸,微有些意外的注视着她。

  她想,她一生都忘不了。

  “啊?呵,不用扶不用扶,我可以自己下来。”

  此时,这双眼睛的主人正微拢着眉头,显然对她的不配合有些不虞。

  “臣薛纪年恭请公主下轿。”他再重申一次,看花浅明显有些呆懵的样子,他难得好心的小声补了一句:“这是规矩。”

  听着那声极低的提醒,花浅展颜一笑,由着他牵着她的手,步出鸾驾。

  公主的仪仗队早已列好,花浅缓缓的往朝阳门而去,薛纪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直至一双人影,都没入在厚重深沉的铜门之后……

  玉坤宫乃当今皇后娘娘所居之所,历来为后宫朝拜之地,向来很热闹。

  但今日格外热闹。

  因为长宁公主今日回宫了。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玉坤宫’。

  “长宁公主到~~~”一道尖细的声音拖得长长,从那匾额下方深深的传入。

  花浅回头看了一眼薛纪年,他一直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跟着她的步伐,不紧不慢。

  花浅深吸一口气,提步跨进门内。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长宁公主。

  雕花门扉依序而开,一排排的宫人侍从低着头整齐的站在甬道两旁,随着花浅的行进,依次跪地,嘴里高呼着:参见公主殿下。

  花浅目不斜视,也不敢斜视,虽然一路上总有人拜她,但这种被一大群人同时跪拜的经历毕竟少有。她怕自己看多了,会忘了怎么走路。

  这种场合,磕碰跌一跤,实在有些难看。

  殿前正中的八宝锦榻上,一男一女坐着,中间隔着一张小几正低声说着话,瞧见花浅进了门来,才停下双双看向她。

  一看这坐姿,皇帝夫妻俩无疑了。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唉,也不知道这样问侯对不对,反正一个万岁一个千岁总不会错。

  宣统皇帝哈哈一笑,伸手虚扶了花浅一把:“平身。”

  花浅受宠若惊的从地上爬起来。

  除了这对夫妻,殿中还有一群芳香扑鼻的女人,或坐或站,打扮得花枝招展,个个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那目光瞧着真诚怜爱极了,活像她是一盘卖相极好的红烧肉,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作为这万花丛中一点绿的宣统皇帝,瞧着年纪不过四旬,身着明黄衮服,头戴凌云冠,腰中一条白玉革带,十分威仪。

  幸好注视着她的目光还算和蔼,这让没底的花浅松了口气。

  他边上的女人打扮得很华丽,一袭曳地黄裙,衣襟镶嵌着金边,裙摆上用金色丝线勾勒出美丽的牡丹,华贵又优雅。长长的裙摆下,露出了同样勾着金边的红色喜鞋鞋头。乌黑长发梳成了云雾髻,头插珠钗与金步摇,光洁饱满的额头佩戴着金色的额坠,格外的明媚,雍容华贵。

  这对大晋天下最尊贵的夫妇,便是她这个冒牌公主名义上的父母亲。

  欺骗这样一对光芒万丈的天人,说真的,压力很大。

  有点扛不住压力的花浅不敢再打量下去,低头悄悄换了个方向,继续打量她这便宜父皇其他的女人。

  还别说,这堆女人里面,也有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

  她坐在皇帝左下的首位,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罩流彩暗花云锦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螺子黛描出的柳眉勾人心魂,殷红的薄唇扯出一抹弧度,看着花浅似笑非笑。

  她不似其他妃嫔那样满含热烈的注视着花浅,花浅甚至觉得,她眼底偶尔闪过的那丝光芒,可以称为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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