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变天
魏渠离开后，孟知县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很快又重新扬起。
“真是后生可畏啊！这魏秀才小小年纪，心机城府却半点不输人。你说，他一个普通寒门学子到底是怎么将杨家这么大的把柄弄到手的？”
羊仲挠着头默默表示不知。
“算了，他既身家清白，手段厉害点也无妨。杨家和万英胆大包天，合该他们倒霉！对了，他说的那些事，具体证据掌握得如何了？”
“昨晚上就开始加紧查了，不过，衙门里有些人跟万英关系匪浅，如冯石头几人就是其心腹，想要不惊动这些人，恐怕查不了太快。杨家那边的线也在铺，至少要到明天才能彻底收网。”
孟知县面露不悦:“哼！一个小小书吏，势力居然比县丞县尉还大，真不知道该说那两老东西个蠢笨如猪，还是他万英手眼通天！先前那些政令颁发下去，效果却总是不好。若非这次微服出去视察，我还不知万英能耐至此！”
羊仲默不作声退下，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位新知县是个有野心、想作为的，比之前那两位老油子厉害多了，才来几个月就让新平县上下气象一新，万英摆布得了那些人可摆布不了孟知县。
看来，这次万英是妥妥要栽了，连带着杨家也要割肉出血。经过这事，孟知县树立了威信，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哪怕他只是个小捕快，也想抓起人来不要老是被自己人掣肘啊。反正就是好事一桩！
草沟村西头，魏广德家。
魏小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桌上的人说话，眼神偶尔才分一点给手上的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万雄不快道:“事已至此，哥哥消沉也无济于事，不如跟弟弟一起进城玩玩，放松下心情？”
其他还不知情的小弟只当魏小山在为妻子闹和离的事不高兴，就附和着起哄:“是啊，山哥赏个脸陪弟弟们去荣金坊玩玩嘛。听说，他们家已经开了新的赌法，就是用的这种新出的扑克牌，叫什么无冕之王的，可好玩了。一次最多能有十个人一起玩，还能无限下注，比咱们几个小打小闹的刺激多了！”
“哦？无冕之王？那又是个什么赌法？”
“这个，好像是昨天才开始的，具体规则我们也还没摸透，大概就是每个人发几张牌，有一些特殊牌型，谁的牌型大谁就赢。不过，也不是纯粹看运气，每个人有一张底牌，别人都看不到，其他牌是明牌，人不多的时候还真不好猜别人的底牌，玩起来可刺激了~”
魏小山赌性没他爹重，但近来养病无聊，也被他们说得心痒痒，索性随他们走一趟。去了荣金坊才知道，那无冕之王的新赌法果然刺激有趣，玩起来完全可以昏天黑地万事不理，将一切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魏小山手气不错，带了几十文进去，玩了一天一夜，居然赢了快一两银子，要不是饿得头昏眼花实在受不了，身下暗伤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他恐怕还不肯下赌桌呢。
几个人结伴离开，商量着去哪里吃吃喝喝，魏小山突然记起王氏她们近来每天上午都在城里卖吃食，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闹一闹。
李絮娘害了他，王氏这个大伯娘也见死不救，既然如此，他也不用替她们着想！
“不用想了，就去我那大伯娘的摊子！听说她们那卤饼滋味一绝，正巧今儿哥哥手气好，请你们过去搓一顿！”
“那敢情好，多谢山哥~”几个小弟凑趣。
不料，刚走出赌坊门口不到十丈远，他们就被几个身穿黑色衙役服的壮汉拦住。
“县太爷有令，命我等捉拿万雄、魏小山等人归案！都老实点，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被点到名的不止万雄和魏小山二人，还有一个跟他们相熟的小弟，余下两人没被点到的吓了一跳，也不敢造次，怂怂地退开一旁，挤眉弄眼地冲万雄示意，他们会去找万英大哥帮忙。
看着那两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羊仲心中冷笑，还想搬救兵，此刻万英怕是自身难保！
果不其然，那两人没能见到万英，去到万家时只听到里头哭声一片，门口还有小妇人面无表情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却是万英上个月新纳的小妾，当时他们还跟着万雄上门吃酒呢。二人慌忙问:“小嫂子这是往哪去？家里出了何事？万大哥人呢？”
那妾便恨恨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万英干了那么多坏事，总算遭了报应，也不枉我以身伺虎这么久！等着吧，菜市口人头落地那天，我定要用他的血去我爹爹坟前祭拜！”说罢，竟扬长而去！
二人紧张又害怕，犹豫着进了万家，才从管家口中得知，原来万英犯了事，据说罪证确凿，方才县衙里来了一队兵丁直接将其抓走下狱，只怕是凶多吉少，万英之妻已经带着嫁妆和儿子逃回娘家了。
再联想到刚才捕快捉拿万雄等人的情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这天怕是要变了！
两人面面相觑，开始讨论要不要先去其他县城避避风头，万家兄弟他们可没本事捞！
县学外依旧热闹，王氏等人也还是忙忙碌碌地做饼填料收钱，压根不知道她们刚刚和一桩可能发生的闹剧擦肩而过。
距离下课的点已经过去一柱香有余，魏渠才提着个空食盒慢悠悠出来，身边难得没有跟着小尾巴杨学文。
自从王氏突然要给魏渠送午饭呢，还是一人份的，杨学文总不能厚着脸皮蹭饭，或是眼巴巴守着魏渠吃完了，才跟着他出去“邂逅”李絮，那也忒刻意了。
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心思，杨学文知道李絮是魏渠表妹的事之后，就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类似方姝当时的心思，有点怕自己无意中戳了魏渠的心肝。跟魏渠这个前程无量的同窗比起来，让他怦然心动的李姑娘似乎也不是不能忍痛割舍。
用食盒送饭虽是李絮前天随口一说，但细想过后，又觉得这事可以搞。
如今家里有了源源不断的进项，舅母的铁公鸡病也治得差不多了，索性给魏渠改善下伙食。虽说每天中午能吃到自家的免费卤饼，可天天吃这个营养也不够。盐分偏重，又没有绿叶蔬菜，这可不利于还在青春期的少年长身体，更别提魏渠还要刻苦读书格外耗脑力了。
原书里魏渠就是外表文弱、内里腹黑的人设，为了表现前一点，作者还经常让他带病上阵，什么带病考试、带病工作然后超常发挥之类的，甚至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五十岁就坚决上书乞骸骨退休了。
当然，对一个三十出头就能当阁老的妖孽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过上十几年也足够爽了，可对未来的阁老他亲戚来说，一个健康的他肯定更符合可持续抱大腿的需求嘛。这年头的中枢告官都没有到年龄退休一说，只要身体撑得住，很多人七老八十了还在为国分忧呢，他魏渠怎么能年纪轻轻就退位让贤？
于是，李絮就把上回那个袁家送过来、又在方姝那里转手过一次的食盒利用上了，这两天出摊都额外带着一份荤素搭配合理的饭食过来，连着两天都是花样熏肉做法，保证色香味俱全。
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魏渠脸上绷得紧紧的，心里却莫名有些雀跃。
他娘的厨艺如何他还不清楚么，这两天的菜色一看就不是她的手笔，比如说昨天那份青蒜炒腊肉就格外香，今天的芋艿蒸腊肉也很好吃，软绵绵的，又带着点很特殊的烟火气。
“娘，还没忙完呢？”
“差不多了，还剩一点收尾。今儿饭食如何，吃着还习惯？”
魏渠抿嘴，低声道:“娘做的自然是好的，味道极好。”
昨天他就有点好奇是不是李絮做的饭菜，只是不好意思问，现在连着吃了两天，似乎不道一声谢有些失礼？
王氏却很不给面子，笑说:“那你可就夸错人了，这些都是你妹子照着食谱学做的。哦，腊肉的做法都是絮丫头教的。”她很小心地没在外头说出熏肉二字，怕致富经被人听到抄了去。
“表妹厨艺天分极佳，一点就通，将来说不定能当酒楼大厨呢。”李絮也笑着附和了句。
魏葵垂头羞涩一笑。
魏渠:……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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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后生可畏啊！这魏秀才小小年纪，心机城府却半点不输人。你说，他一个普通寒门学子到底是怎么将杨家这么大的把柄弄到手的？”
羊仲挠着头默默表示不知。
“算了，他既身家清白，手段厉害点也无妨。杨家和万英胆大包天，合该他们倒霉！对了，他说的那些事，具体证据掌握得如何了？”
“昨晚上就开始加紧查了，不过，衙门里有些人跟万英关系匪浅，如冯石头几人就是其心腹，想要不惊动这些人，恐怕查不了太快。杨家那边的线也在铺，至少要到明天才能彻底收网。”
孟知县面露不悦:“哼！一个小小书吏，势力居然比县丞县尉还大，真不知道该说那两老东西个蠢笨如猪，还是他万英手眼通天！先前那些政令颁发下去，效果却总是不好。若非这次微服出去视察，我还不知万英能耐至此！”
羊仲默不作声退下，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位新知县是个有野心、想作为的，比之前那两位老油子厉害多了，才来几个月就让新平县上下气象一新，万英摆布得了那些人可摆布不了孟知县。
看来，这次万英是妥妥要栽了，连带着杨家也要割肉出血。经过这事，孟知县树立了威信，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哪怕他只是个小捕快，也想抓起人来不要老是被自己人掣肘啊。反正就是好事一桩！
草沟村西头，魏广德家。
魏小山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桌上的人说话，眼神偶尔才分一点给手上的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万雄不快道:“事已至此，哥哥消沉也无济于事，不如跟弟弟一起进城玩玩，放松下心情？”
其他还不知情的小弟只当魏小山在为妻子闹和离的事不高兴，就附和着起哄:“是啊，山哥赏个脸陪弟弟们去荣金坊玩玩嘛。听说，他们家已经开了新的赌法，就是用的这种新出的扑克牌，叫什么无冕之王的，可好玩了。一次最多能有十个人一起玩，还能无限下注，比咱们几个小打小闹的刺激多了！”
“哦？无冕之王？那又是个什么赌法？”
“这个，好像是昨天才开始的，具体规则我们也还没摸透，大概就是每个人发几张牌，有一些特殊牌型，谁的牌型大谁就赢。不过，也不是纯粹看运气，每个人有一张底牌，别人都看不到，其他牌是明牌，人不多的时候还真不好猜别人的底牌，玩起来可刺激了~”
魏小山赌性没他爹重，但近来养病无聊，也被他们说得心痒痒，索性随他们走一趟。去了荣金坊才知道，那无冕之王的新赌法果然刺激有趣，玩起来完全可以昏天黑地万事不理，将一切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魏小山手气不错，带了几十文进去，玩了一天一夜，居然赢了快一两银子，要不是饿得头昏眼花实在受不了，身下暗伤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他恐怕还不肯下赌桌呢。
几个人结伴离开，商量着去哪里吃吃喝喝，魏小山突然记起王氏她们近来每天上午都在城里卖吃食，就有些蠢蠢欲动，想过去闹一闹。
李絮娘害了他，王氏这个大伯娘也见死不救，既然如此，他也不用替她们着想！
“不用想了，就去我那大伯娘的摊子！听说她们那卤饼滋味一绝，正巧今儿哥哥手气好，请你们过去搓一顿！”
“那敢情好，多谢山哥~”几个小弟凑趣。
不料，刚走出赌坊门口不到十丈远，他们就被几个身穿黑色衙役服的壮汉拦住。
“县太爷有令，命我等捉拿万雄、魏小山等人归案！都老实点，拒捕可是罪加一等！”
被点到名的不止万雄和魏小山二人，还有一个跟他们相熟的小弟，余下两人没被点到的吓了一跳，也不敢造次，怂怂地退开一旁，挤眉弄眼地冲万雄示意，他们会去找万英大哥帮忙。
看着那两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羊仲心中冷笑，还想搬救兵，此刻万英怕是自身难保！
果不其然，那两人没能见到万英，去到万家时只听到里头哭声一片，门口还有小妇人面无表情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却是万英上个月新纳的小妾，当时他们还跟着万雄上门吃酒呢。二人慌忙问:“小嫂子这是往哪去？家里出了何事？万大哥人呢？”
那妾便恨恨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万英干了那么多坏事，总算遭了报应，也不枉我以身伺虎这么久！等着吧，菜市口人头落地那天，我定要用他的血去我爹爹坟前祭拜！”说罢，竟扬长而去！
二人紧张又害怕，犹豫着进了万家，才从管家口中得知，原来万英犯了事，据说罪证确凿，方才县衙里来了一队兵丁直接将其抓走下狱，只怕是凶多吉少，万英之妻已经带着嫁妆和儿子逃回娘家了。
再联想到刚才捕快捉拿万雄等人的情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这天怕是要变了！
两人面面相觑，开始讨论要不要先去其他县城避避风头，万家兄弟他们可没本事捞！
县学外依旧热闹，王氏等人也还是忙忙碌碌地做饼填料收钱，压根不知道她们刚刚和一桩可能发生的闹剧擦肩而过。
距离下课的点已经过去一柱香有余，魏渠才提着个空食盒慢悠悠出来，身边难得没有跟着小尾巴杨学文。
自从王氏突然要给魏渠送午饭呢，还是一人份的，杨学文总不能厚着脸皮蹭饭，或是眼巴巴守着魏渠吃完了，才跟着他出去“邂逅”李絮，那也忒刻意了。
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心思，杨学文知道李絮是魏渠表妹的事之后，就不可避免地生出了类似方姝当时的心思，有点怕自己无意中戳了魏渠的心肝。跟魏渠这个前程无量的同窗比起来，让他怦然心动的李姑娘似乎也不是不能忍痛割舍。
用食盒送饭虽是李絮前天随口一说，但细想过后，又觉得这事可以搞。
如今家里有了源源不断的进项，舅母的铁公鸡病也治得差不多了，索性给魏渠改善下伙食。虽说每天中午能吃到自家的免费卤饼，可天天吃这个营养也不够。盐分偏重，又没有绿叶蔬菜，这可不利于还在青春期的少年长身体，更别提魏渠还要刻苦读书格外耗脑力了。
原书里魏渠就是外表文弱、内里腹黑的人设，为了表现前一点，作者还经常让他带病上阵，什么带病考试、带病工作然后超常发挥之类的，甚至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五十岁就坚决上书乞骸骨退休了。
当然，对一个三十出头就能当阁老的妖孽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过上十几年也足够爽了，可对未来的阁老他亲戚来说，一个健康的他肯定更符合可持续抱大腿的需求嘛。这年头的中枢告官都没有到年龄退休一说，只要身体撑得住，很多人七老八十了还在为国分忧呢，他魏渠怎么能年纪轻轻就退位让贤？
于是，李絮就把上回那个袁家送过来、又在方姝那里转手过一次的食盒利用上了，这两天出摊都额外带着一份荤素搭配合理的饭食过来，连着两天都是花样熏肉做法，保证色香味俱全。
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魏渠脸上绷得紧紧的，心里却莫名有些雀跃。
他娘的厨艺如何他还不清楚么，这两天的菜色一看就不是她的手笔，比如说昨天那份青蒜炒腊肉就格外香，今天的芋艿蒸腊肉也很好吃，软绵绵的，又带着点很特殊的烟火气。
“娘，还没忙完呢？”
“差不多了，还剩一点收尾。今儿饭食如何，吃着还习惯？”
魏渠抿嘴，低声道:“娘做的自然是好的，味道极好。”
昨天他就有点好奇是不是李絮做的饭菜，只是不好意思问，现在连着吃了两天，似乎不道一声谢有些失礼？
王氏却很不给面子，笑说:“那你可就夸错人了，这些都是你妹子照着食谱学做的。哦，腊肉的做法都是絮丫头教的。”她很小心地没在外头说出熏肉二字，怕致富经被人听到抄了去。
“表妹厨艺天分极佳，一点就通，将来说不定能当酒楼大厨呢。”李絮也笑着附和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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