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卖艺更卖身,结果被抄了_1871神圣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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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卖艺更卖身,结果被抄了

  虽然李濂文不是神仙,不知道这次小报风波是一双筷子引发的血案,不过他却判断准了性质:就是对着他家的满清做派来的。

  因此没有把此事引入诉讼:这种名誉官司即便打赢也是输了;

  而且对方是个一无所有的泼皮无赖小报,根本不在乎官司输赢什么的。即便他输了,换个报纸牌子继续造谣怎么弄他?只能让当地人更加看李家不顺眼。

  于是他以五年来的对教会的贡献为理由,求教会为他出面澄清,韶关五大教会高层都知道这位乐捐好施的“慕道友”,看他受辱自然秉持公义,派出自己的报纸出马,替李濂文打了一场媒体战。

  这样干的效果极好,不仅轻而易举的击退了对方的造谣中伤,还提高了自家的声誉。

  原来他们家族在当地人眼里是古怪而邪恶的;现在知道了他热心公益而从不留名之后,虽然李濂文一家行为和原来比没有什么变化:该买清国女孩做妾还是照买、不让子孙穿洋装还是不让穿、不进教会不拜耶稣还是不拜,但大家的印象都变成了老爷子年纪大了,又一辈子活在满清文化里,脑子转不过弯来,所以比较顽固和守旧而已。

  经过这次风波,李濂文家族其实才正式在韶关扎下根来,算是被当地精英和大众接受了。

  其实对一个从清国返乡又坚持满清传统拒不被同化的家族来讲,这种风波本应早就会来。

  只是李濂文家族的生意主要是凭借和满清湖南官场的关系,绕过巨额的厘金(过路费)、苛捐杂税以及敲诈勒索,低成本的进口湖南农业产品,高价出口宋国的工业制品,这是以满清权力换钱,宋清贸易中最让人头疼的部分就是进入清国内地后的成本暴增,避免交税和被官差索贿这种事每个商人做梦都在想,但两国小商人都做不到,只有两国中的大商人阶层有此本事,因此李濂文家族赚得很大,有被孤立而无所谓的资本;

  若是没有这种对外的生意渠道和如此大的财力,仅仅要做宋国内部的生意流通,不消一两年,怕是家族中人会因为无法融入当地文化,被当做外人看待,生意不好做,无法立足,而不得不无奈的加入教会、被宋国怪异的洋教文化同化掉了。

  经历这次事件,“被迫”自表自己一身满清打扮却心爱大宋教会之后,这拨乱反正,好比看某人正在拿刀子剖人腹,以为是谋财害命,大吼大叫过去一看,原来人家是西医救人呢!好感更胜!

  此后,李濂文家族走路都是带风的,家里也宾客盈门,很多实力相若的家族都来表示谢意和敬佩,这才有了结交的意思,李家生意越发好做。

  虽然觉得自己被韶关精英阶层接纳,得意得眉花眼笑,但是李濂文老爷子其实内心鄙视这群动不动信耶稣得永生的汉奸,而且畏惧人家给他放毒——洋教可以传染的。

  在盈门的宾客之中,李濂文很快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一类人——大宋新儒家。

  新儒家

  儒家的神殿孔庙号称见权就跪,宋来降宋、金来降金、元来投元;在明朝灭亡前夕,投降早了,连李自成都跪了还上了劝进表,不过无所谓,在鞑靼人来了之后,又干净利落的跪了第二次;

  这个海宋的儒家自然也是如此,但人家实力强大,罩得住人,明显在和满清的角力之中占了上风,自然一批批的儒家妄图为圣君效力。

  为了替这位号称“以神立国”的圣君洗地,儒家也与时俱进,发明很多奇形怪状的理论来解释、讴歌、赞美海皇那欺师灭祖的一切行为

  这批人自称“新儒家”,更有甚者,有人在海京成立了:“神圣基督下之孔圣人爱国教会”,建了个孔庙,同时给上帝、基督和孔子、海皇立了牌位,在前面磕头、上香、献祭猪肉烧鸡,顺路还祭天,结果被无数教会举报,蹦跶了两天后被定为邪教和亵渎上帝罪,在治安官的手枪和棍子面前,一群想抱上帝大腿的儒生立刻作鸟兽散了。

  但是新儒家实力并不弱。

  他们认的祖师爷就是帝国前宰相宦助国!

  给宦助国送了个响当当的名号:“海宋朱熹!”

  当年海皇开国之际,人民愚弱,不知道理,而西洋和中华文化风俗相差实在太大,别说解释,一种洋物洋事连汉文里对应的名词都没有。

  在这教化万民的紧要关头,“中华不世出的儒家天才宦助国为了辅佐上帝赐下的圣君海皇而横空出世”(该形容句是新儒家硬扣在宦助国头上的,他自己当然不敢这么嚣张),以“春秋战国”给愚民解释清了国际局势、以“胡服骑射”诠释了引入西洋军事体制;以“削发明志”暗度陈仓,轻松的弄掉了中华标志物辫子;以“恢复周礼”笑眯眯的掩盖了海宋西化的乱象;

  这就是用儒家套新东西,宦助国写的东西不仅海宋科考的指定读物,甚至是清国皇族和封疆大吏的必读书目,因为你只有先通过他才大体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他是个先搞清本质,然后可以用满清文化都能看懂的内容解释西洋事物的人

  否则你直接去读中华不论是清国还是宋国第一批翻译士硬翻的西洋书目:你能看懂帕里蒙提(议会音译)是什么玩意吗、你能看懂费厄泼赖(公平竞争的音译)是吃的还是喝的吗?事实上你连曲奇(饼干音译)和沙发(沙发音译)都莫名其妙。

  这第一批西洋翻译书基本上全部是咒语一般的玩意,流行的是什么词直接按音来翻,结果鬼也不会懂帕里蒙提是什么玩意。

  但是翻译士不这么玩,他们也没办法,你除了音译,到底要怎么解释曲奇就是一种碎了吧唧的西洋小饼呢?沙发就是一种坐上去像坐在一扇猪肉上的怪异长椅呢?中华没有这些玩意过。

  但是天才宦助国就会这么解释:他会说曲奇就是小桃酥,沙发嘛,就是套垫窄胡床;

  所以宦助国早已经是整个汉文化圈的超级偶像,在更天才的海皇编纂了三大典之后,《新宋新词词典》、《英汉简易辞典》、《新宋简体字字典》,宋国“翰林院编修”宦助国的名字是紧随皇帝之后的,站在了新儒家传奇的巅峰。

  当然“新儒家的领军人物”,这是儒生自己封宦助国的,他自己打死也不会承认,谁叫他是前任宰相呢?

  新儒家的目标就是学宦助国那一套,把一切新变化新事物都纳入原来的儒家系统,从而既提高了自己的身价,又获得统治者的垂青,得以以儒家知识重新做官。

  当然新儒家很快就被另一股潮流所统领,这潮流根深蒂固势不可挡:那就是中华天下第一、儒家天下第一!

  海宋为了麻痹臣民降低残存知识阶层的反抗,有时候自称是“恢复古制”,在海宋朝廷内部,因为都是基督徒,无所谓第一不第一的;而这些儒生彷佛捡到了宝:恢复古制——这就是说老子中国还是天下第一,早年我就阔过,现在不过是走老路,不管你们欧美如何牛比,你们根本开化没多久,仍旧是一伙野蛮人,我们才是古老的文明种族。

  这个思路一开,顿时各种说法泉涌般出现:我国春秋就是排队打仗的,你们欧美三百年前才会;我们郑和纵横四海的时候,你们欧美连舢板都造不出来;我们从唐朝就考试取士,而你们欧美文官考试制度连新强秦不列颠这才实行几年啊;

  总之一句话:老子天下第一!

  推论得到:儒家天下第一!

  继续推论:那么皇帝应该给我们高官厚禄,在实行洋教(天)的前提下,继续推行儒家,依旧仍然应该是士农工商的排列,不过这个士是指儒生。

  新儒家不想也不会造反,只想抱大腿,所以他们一边推崇孔子,一边又试图将上帝和孔子统一起来,孔子说:六和之外存而不论,孔子也说富贵天定,那么上帝和孔子根本不矛盾啊,所以拜孔圣人的时候,也可以拜上帝。

  但为了讨客人欢心,还买一赠一,上帝可以凭海皇的优惠卡得到额外一次服务。

  但海皇好像被某些奸臣蒙蔽了,悍然将敢于把上帝、耶稣和孔子刻牌位一起上香的新锐定为大邪教!弄得新儒家很郁闷,“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副暗娼拉客结果拉到治安官的无奈。

  孔圣人为了当官还要周游列国呢,拉客拉到局子里这种挫折算什么呢?新儒家没有气馁,反正大宋言论比满清自由,什么人都可以结社,既然基督教可以结社可以发报纸可以联络同志,自己也可以嘛。

  所以新儒家也办了不少报纸,调调分两种:极端新儒家——“老子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你们现在有的,我们不仅有,而且早就有了!”功利新儒家——“老子当年阔过!现在学你是看得起你!”

  在海皇看来,他们唯一的成果就把飞机预言了:鲁班当年发明木制飞鸟的时候,欧美那时候还在茹毛饮血呢!

  李濂文没想到来找自己的人里面还有这么多儒家同志,而且都是慕名而来。

  在小报风波中,李濂文被整得灰头土脸,不得不连支持教会的事都抖落出来了。

  他被骂的内容,但在新儒家看来却是甘之如蜜:不碰洋物、不入洋教、坚持妻妾制度、(不可明说的)还有杀女婴——这简直是个标准的儒家战士啊。

  只是他们没有李濂文最倒霉的时候来慕名拜见他、支持他,道理很清楚:那时候李濂文有点自身难保的意思,你自己都要完蛋了,孔圣人教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又没啥用处了,我们来找你有毛意思?而且你名声都这么臭了,我们躲你还来不及呢?你是清国的败类儒家,我们是宋国新儒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赶紧滚出韶关,儒家没有你这种败类!

  但李濂文又奇迹般的转败为胜、反而名声大振之时,新儒家们就感兴趣了:好么,咱们地界终于来了个标准的儒家缙绅,有钱又有名,赶紧上门巴结去!他连洋教都能投这么多钱,真是有钱的很,赶紧认识认识,同为儒家复兴出力,说不定自己认识个大款还能捞不少好处!

  而且韶关这批人人数不少,因为韶关曾是靠近湖南的边陲之城,湖南又号称儒家的重镇,还有以儒教为核心的湘军镇守,这些年,凭借百姓对基督教传道士的敌视态度,又多了个光荣的名字:“铁门之城”。

  因为湖南的文化辐射和韶关相对其他地区经济落后,西化水平较低,韶关多的是儒家,有本地人,也有李濂文这种移民回来的或者生生的买过来的,还有偷渡过来的。

  大约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训诫,他们没有抛弃大宋国籍、去返回湖南为儒教和宋国血战的。相反他们大骂清国儒家是伪儒家,不能济世救民,相比被清国伪儒搞瘦了的清皇,虽然现在不理他们,但圣明无比的海皇迟早会发现他们这批卧龙雏凤。

  出于自己精心的准备和谨慎的谋划,结果因祸得福,在韶关城出了大名,立刻引来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儒家志士和自己谈古论今,李濂文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于是乎,一群孔孟门徒就天天聚在李濂文府里拉帮结派混吃混喝,吹嘘儒家如何厉害、商议如何复兴儒家。

  李濂文高兴之余,反正他大善人名头也出去了,想锦上添花,索性又投了一百元出去,在府里建了个儒家学堂,就雇佣了朋友里几个穷困落魄的儒生当老师,一边教自己年纪小的几个孙子和重孙子,一边免费教韶关城想入学的穷人子弟!

  当然,所讲所教就是最传统的儒家经典,用的是背诵、戒尺这些传统的教学方法,至于什么阿拉伯数字、什么英文法文,玩蛋去吧!

  “行善积德莫过于办学啊。”看着自己的几个孙子、重孙子和几十个小孩在学堂里,面对学堂前的孔子牌位,摇头晃脑的大声背诵三字经,李濂文捋着胡须得意的笑了。

  不过李濂文笑,他家里有人未必笑。

  半年后老大谈生意回来,他大儿子,李濂文的长房孙子就急吼吼的拿着份报纸来找老爹了。

  “爹,您看看这文章。”长房孙子指着报纸对大儿子叫道。

  老大扫了眼那报纸名称,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臭小子,干嘛又把这鸟《韶关新报》拿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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