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4_吞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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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4

  

  ,吃饭了。”

  谢桥浑身一耸,腾地起来了,杯子从桌沿降下去,谢桥眼睁睁看着,砰——的一声。

  碎掉了,画着Q版谢桥的,喝白水都是甜的杯子,碎掉了。

  天阴了一整天,雨是在晚上来的,雷声闷重,雨帘长长不断。

  谢桥开了盏台灯,专注地看着眼前碎开的玻璃片,来回拼了几次,都没成功。

  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就像他当时喜欢上纪真宜一样,根本不能由自己做主。

  他明知纪真宜虚弱,颓靡,花言巧语,是蝴蝶的鳞粉,既毒又呛人,可偏偏还想伸手握住。

  他浑浑噩噩地打开冰箱,当然是没有酒的,他也没想要喝酒,酒有什么好,多难喝。他把冰箱里剩的六瓶旺仔和三瓶AD钙全拿出来,搂在怀里回房间了。

  上次,他在圣诞夜等了纪真宜整晚等来一句“关你什么事”的那次,也半夜起来喝了七罐旺仔,喝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醉了,可能是醉奶吧。

  又或许难过和牛奶能酿酒。

  他单手拧开拉环,仰起头一口喝到底,如此往复了五次,喝完的牛奶罐颓废地东倒西歪。

  谢桥倒在床上,觉得脸上有点发热了,要开始醉了吗?

  他想或许真的该把纪真宜的腿打断,然后在他身边筑起高高的篱笆,把他藏起来,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把纪真宜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全部洗掉,洗得干干净净,那纪真宜就不会难过了,是一个崭新的纪真宜了。

  那纪真宜还是纪真宜吗?

  这不就是忒休斯之船?替换了部件的船还是原来的船吗?

  雨悄悄停了,夜阑人静,谢桥轻轻打了个充满哲思和寂寥的奶嗝。

  他又想,不行的,小美人鱼困在篱笆里会死的,鳞会脱落,血管会干涸。

  他坐起来,把吸管插进AD钙里,喝了两瓶,觉得不行,有点酸,真奇怪,为什么纪真宜给他的AD钙是甜的?

  纪真宜的AD钙是盗版的吗?

  真坏,什么都骗我,连给我的奶都是假的!

  他坐在床沿,怔怔地开始胡思乱想,窗口溜进来的斑斑月光折在桌上的天文钟上,快要五点了。又过了会儿,窗外成了雾沉沉的蓝色,天明得越来越早,又要跨进一个新的夏天了。

  上次他一整夜没睡,七罐旺仔牛奶促使他做了个决定——他再也不理纪真宜了,当然失败了。

  今晚他做了一个新的决定,变数很大,期限很长,是他一个人的路,他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他想试试。

  他从床上起来,把桌上的杯子碎片用袋子收拾好,要丢进房间的垃圾桶里,想了想又停下了,走到厨房里,丢进了脏兮兮的厨余垃圾桶。

  祝琇莹一醒就会把厨余垃圾丢下去,那他就没那么多时间后悔了。

  他脚步一转,正见纪真宜站在厨房门口,脸色还是那种沉重的,不透明的白,有一个笑,“小桥,我们再谈一谈好吗?”

  他眼下青黑,显然也是一晚没睡。

  他们一起上了天台,地上湿漉漉的,风缭缭的吹着,朝云叆叇,城市寂旷。

  “小桥,我想了很久,你之所以喜欢上我,是你一直觉得没人关心你,我天天和你待在一块儿,误打误撞就让你把我当情感依托了。其实大家都很爱你的,我也不是特别的,你以后找性格温柔,年龄比你大一点的人恋爱就好了。真的,你会发现满大街都是纪真宜,我根本不值一提。”

  谢桥被奶掩下的痛又起来了,心脏缩成一团,隐隐的搐疼。

  “满大街都是,那你给我一个。”

  要会玩手影,要会叠毛巾兔子,要一得意尾巴就往上翘。

  “我只要一个。”

  纪真宜从没这么拙嘴拙舌过,他想了整晚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他讷讷地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小桥……”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其实早就在脑子里拼出这个人的大致轮廓了,但他想知道,纪真宜眼里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纪真宜愣了一愣才明白他说的谁,“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用知道。小桥,你会有很好的以后,我只是你的过眼云烟。”

  谢桥转过来,清澈的眼潭里装着一个完完整整的纪真宜,执拗地,“我想听。”

  第三十五章(下)你去找别人吧

  韩放筝第一回顺手救下纪真宜的时候,觉得他就像个窝囊的旧皮球,谁都能上去踹一脚,每天都在被教训,所以他很快就又“顺手”救了第二回第三回。

  第三回是在学校厕所,莫燊按着他的头往马桶里冲,周围吹着口哨的哄笑声格外刺耳。

  “杂种吃屎,杂种吃屎……”

  抽条期的少年身形细条,纪真宜脊梁上的棘突透过洗得发白的汗衫玲珑地一个个隆着,肤白体瘦,弱柳扶风。他在挣扎,两次额头磕在马桶壁也死撑着不下去,泛出筋络的脖颈韧劲十足地仰着,两只手像溺水一样扑腾,韩放筝看着他慌乱中把扔厕纸的垃圾桶扣在莫燊头上。

  他忽然就笑了,一脚就把莫燊蹬开,他半蹲在纪真宜面前,“又是你啊,啧,这是第三次,我给你一个愿望怎么样?你想干嘛?”

  纪真宜半身都是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挣扎出来的汗,一双狭长上勾的狐狸眼,看着莫燊说,“我想让他吃屎。”

  纪真宜蹩脚的人生终于开始像模像样了,他也嬉笑怒骂,他也恣意妄为,亲情爱情友情,别人有的他也应有尽有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了?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校考前韩放筝还跟他说,等你回来哥给你个惊喜。

  突然间天翻地覆了。

  他那时候,每天去医院前都绕去庙里,一到医院就跟狗一样巴巴跟在医生后面,“能救吗?有救吗?今天没办法,明天呢?”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折了几万只千纸鹤,像要冻死的人一样无望地乞求,“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他才十八岁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要是有人说割他的肉能救他也会割的,可偏偏求路无门。

  该来的总要来的。

  颓白的病房墙壁,空气中漫着股甘苦掺半的医院特有的药水味,一个干哑粗噶的声音在说话,“当初答应你的环游世界,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哥陪你看不了了。你去找别人吧,找个像我一样爱你的,别犟。”

  纪真宜嗤笑说,“你以为我会为你守节吗?呵,还像你一样爱我?你爱我,你有多爱我,爱我你别死啊!”

  纪真宜当然是胡搅蛮缠给他出难题,谁也不会自己想死,韩放筝尤其。

  “我知道你没心肝。别记着我,把我抹掉吧,去找别人。最好我死了你马上就去找,找个人难啊,这辈子你别随随便便找个人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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