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的丞相啊_突然和反派HE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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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的丞相啊

  阉党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故而小皇帝亲政之后,只赐死贾进忠及裴显等主要党羽,又下旨赦众臣无罪,同时犒赏劳军,赏赐有功之人,一时间朝廷内外皆是一片称赞,喜气洋洋。

  小皇帝雷厉风行,又不失仁慈,已有明君之像。

  那些好不容易安下心来的大臣不会知道,此刻小皇帝正一边饮着酒一边说:“呸,那群老匹夫,以后朕慢慢整他们!”

  清平摇摇头,宠溺地看着她,“陛下,你喝醉了。”

  乌云消散,明月当空。

  血红的惜月花海与月光相融,显现出魅惑又圣洁的光芒,正如花海中对月共饮的二人的一般。

  顾西月已有几分醉意,晃了晃脑袋,盯着清平吃吃笑道:“真好。”

  阉党已除,明德党也不复存在,没有什么再能威胁到她,天下,尽在她的手中,美人,正在她的眼前。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人世圆满不过如此。

  清平浅酌一口,将酒杯放下,看了眼小皇帝,似乎想说什么,又突然踌躇了,仰头望着天边明月,忍不住想到:“可惜子羽聆书皆已不在。”

  月仍是十年前的满月,人却不是十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赶到陆翦家时,发现他们夫妇卧在榻上,双手交握,七窍流出黑血,早已服毒自尽。

  清平将二人面上血污擦拭干净,突然觉得贾珠珠有几分眼熟,思忖半天,总算想起了她们原见过一面。

  十年前每天强塞陆翦一条鲜鱼的卖鱼女……原来是她。

  天意难测,造化弄人。

  她思及此,心中也有几分怅然,又抿了一小口酒。

  “以前老师总是欺负我,”顾西月笑着瞋了她一眼,眼波带醉,风情无限,“今后,我可是真正的天子,老师也要在我身下!”

  今后?

  清平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静静地望着顾西月,出了一会神。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面上,把她映照得好似九天的神佛,高坐云端,不染凡情。

  顾西月自行惭秽,忍不住低下头去,又马上抓住她的手腕,手下不自觉就用了几分力。

  神佛又怎样?

  她是九天之女,是四海之主,天下就在她的手中,她只不过是要一个人而已,这又有什么难的?就算她想渎神,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可是为何,心犹如一叶飘于海上,沉沉浮浮,忐忑不定。

  清平吃痛,回过神来,望向顾西月,眸中似黑炎燃烧,又有苦痛又有欣慰。

  老师这样看着我……莫非是心中也有我?

  顾西月念及此,桃花眼又弯了起来,眼角染上一抹胭脂,勾得人魂也丧了几分。

  “陛下,”清平垂眸看着她象牙般精致白皙的手,轻轻叹了口气,“聆书入狱,是你的手笔罢。”

  顾西月的笑意僵在脸上。

  志在天下的少年天子,顷刻间就变成了畏手畏脚的怯弱孩童。“不、不是,”她下意识地想反驳,可在触及清平目光时,马上红了眼,嗫嚅道:“李孝义是我安排的,可是我不知道会连累段询。”

  她拉着清平衣袖,可怜巴巴地说:“我真不知道,老师。”

  小皇帝心思缜密,岂会不明白那歌谣扩散出去的后果。清平心中清楚,可看她如此惶恐不安的模样,情不自禁伸手回握住她。

  “我不是怪你,陛下。”

  有些君主,便如她前世那般,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有些君主,便如顾西月现在这般,退居幕后,玩弄权谋。

  前者自然是好的,可后者也未必不能是明君。

  对天下百姓而言,这两种,其实并无什么太大区别。

  “老师不曾怪我?”顾西月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禁再次问道:“真的不怪我吗?”

  “陛下秀慧聪明,是人中龙凤,日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顾西月破涕为笑,喝了杯酒压惊,“我与老师君臣相辅,共创盛世,一同留名史册。”

  清平垂下眸,淡淡道:“只是恕臣,不能再陪陛下走下去了。”

  顾西月身子一颤,呆呆地看着她,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掉落。

  “为什么,你明明说……不曾怪我。”

  “臣年少时心愿,便是想游访天下名山大川,看遍世间秀丽风景。如今阉党既除,天下安定,臣也终有暇一偿心愿。”

  顾西月如同浸在一川寒潭之中,瑟瑟抖着,手足皆是冰凉。她望着清平,柔声道:“天下还没安定,北境蒙越,东南海寇,阉党余孽……老师,这天下还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留下来好不好?”

  清平摇了摇头,缓缓将手抽出,“以陛下之能,这些都不是难事。”

  顾西月面色惨白,心情激荡,浑身又无力得很,费力地撑着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平,大声道:“你骗我!你明明知道我的一片心意,将仲子,凤求凰……难道你当真没一点心动?难道我的一片真心对你来说如此不值一提?”

  小皇帝的真心,多半是对原主罢。

  清平眸中有几分黯然,望着气势汹汹的小皇帝,只觉她就像一只纸糊的小老虎,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一戳就破。

  “陛下,我只是不想落得和我父亲一样的下场。”

  顾西月皱起眉,眼中是无尽的深沉痛苦,“我不会待你那样,你这般不信我。”

  可是老师为何要信她呢?若说谁伤老师最深,分明就是自己罢。

  顾西月想到这里,不觉垂下头,不敢再对上清平的目光。十年的情分,明明是被自己消磨耗尽,她想用贾进忠除掉明德党,想让所有的权力都收在自己一人手中……若非自己顺势推舟,老师的至亲挚友都不会身亡吧。

  她还有何颜面要老师留在自己身旁呢?

  为什么偏偏是在所有的伤害都已造成后,才爱上这个人呢?

  “陛下志在天下……”清平沉沉地叹了口气,见她不过如此年纪,却能隐忍蛰伏数年,一朝得势之后,也可保持理智,真有一代君王的气魄,日后一扫四合,凤舞九天,想来也不在话下。她心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但思及马上的分离,又不免惆怅。

  顾西月垂着头低低啜泣着,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哪里有半分平反时绝代霸主的模样,“老师,你若敢走,我、我便要做一个昏君,我苛政暴税,贪污腐败……天下人怎样,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老师一个人。”

  清平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腿上,擦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陛下,我在天下人之中,你爱天下人,便是爱我,你让他们受苦,便是让我受苦。”

  耳畔热气吹来,如同春风拂过她的全身,顾西月身子一阵酥麻,无力地靠在清平身上,心里又是苦痛、又是欢欣。她本已喝了不少酒,此刻便有些迷醉,转身绵绵密密地吻着那人的脖颈,一面轻轻呢喃:“我爱你啊,老师。”

  清平本已有几分情动,一听“老师”这两个字,登时清醒过来。

  若用原主的身体,回应小皇帝的求欢,对她们十年的感情也是种亵渎罢。

  她放任着顾西月缠绵的吻,却没有回应,待那人终于累了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后,才低声道:“月,我也……”

  那句话,终究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顾西月昏昏沉沉之中,做了一个十分迷乱的梦。梦里一会是趋炎附势的宫人们对她冷嘲热讽,一会又是无尽的寒冷黑暗之中,慈眉善目的老太监亲手将她手脚捂热。

  一会是漫漫雪花飘洒,清丽如仙的少女朝她伸出了手,柔声道:“以后,我做你的老师。”

  一会又是父皇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道,若要天下在握,明德党不得不除。

  而后天空变得逼仄昏暗,刚被她擢除吏部尚书的女人一脚将她踢到,冷冷地呵斥:“朽木不可雕!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一丝干系!”

  “别再叫我老师,莫脏了我的清誉!”

  一时又回到了数月前,她手里拿着如火焰般灿烂的惜月花,偷偷攀上了那人的墙。

  那人一见她,便张开了双手,面上盛满温柔笑意,“下来吧,我接住你。”

  琴声袅袅在她耳畔响起,那人轻声叹息:“将仲子兮,无逾我墙……陛下忘了吗?”

  “陛下,欠你的这曲凤求凰,总算还上了。”

  她这一生如同行于苍茫雪地,虽立于高处,但总是伤心多过欢喜,寒意胜过暖阳。浮浮沉沉之后,一切都尽化作泡沫,唯一留下的,也不过是那曲将仲子,那首凤求凰。

  “我在老师心中是哪般呢?”她在昏沉之中茫茫问道。

  虚无空寂之中,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对她说:“乌云遮皓月,皓月自无暇。陛下在我心中便是那轮被遮住的皓月,身在泥沼,本质无暇,乌云遮挡,仍放光明。”

  “我为你扫清乌云,只盼陛下有朝一日能光照世间。”

  原来我在老师心中竟是一轮皓月吗?在她眼里……我竟是这么好吗?

  顾西月眼前好似泼过来漫天凄迷的细雨,苦涩、怅然和丝丝甜蜜齐齐涌上心头。

  她素日一直见的是寒霜冻雪,便也觉得这场冷雨无限美好起来,在梦中也不由轻轻勾上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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