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_星星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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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徐方亭带谈嘉秧吃了肠粉,菜也买齐全,推着婴儿车跟他在颐光春城外围转悠一会。

  一排圆石墩隔开人行和停车区域,这片露天停车场狭缝求生,面积不大,一般地库停满车主才会将车开上来。

  谈韵之个头出挑,鹤立鸡群,立在不是自己的车前,不知道琢磨些什么。

  “你看那是谁?”徐方亭把谈嘉秧抱起来,指着谈韵之说。

  谈韵之目标明显,加之谈嘉秧追视能力提升,眼神飘了会,也发现熟人。

  他还不会主动唤人,也不会主动“哎”一声应人,偶尔看似唤人,不过是自言自语表达“这是某某”的意思。

  徐方亭提醒道:“叫舅舅,舅舅。”

  谈嘉秧细声细气:“jiòjiò。”

  徐方亭压着嗓门用气音说:“大声点,舅舅——!”

  谈嘉秧不干了,哼哼唧唧。

  徐方亭只能把他带近,自己叫道:“小东家!你怎这里干什么?”

  谈韵之换了一身行头,酒味已消,双眼困顿略减一二。他仓促扫了她们一眼,转开目光,“谈嘉秧,那么大了,不要姨姨抱了。你想累死阿姨啊?”

  徐方亭便把他放地上。

  谈韵之说:“找车。”

  徐方亭看着眼前这几辆BBA,“不在这里啊。”

  “我知道,”谈韵之用机械钥匙敲着手掌说,“我在回忆……”

  徐方亭干笑的两声像揶揄,“小东家,你连车停在哪里都记不清吗?”

  谈韵之斜了她一眼,可有意避开眼睛,像特地看矮她半个身的谈嘉秧。

  “代驾停的车,又不是我开。”

  徐方亭试图收敛嘲讽与好奇,道:“可是、你起码从车上下来了?”

  谈韵之假模假样纵观全场,说:“我要记得就不会忘记手机了。”

  “……好吧,”徐方亭说,“要不到夹层看一下?”

  谈韵之朝谈嘉秧伸手,“谈嘉秧,走吧,跟舅舅去找车。”

  徐方亭闲来无事,回头推上婴儿车跟上,从人行道走向地库。

  机械钥匙没有遥控器,谈韵之得挨个搜索。若是他当初买卡宴,车身高出一截,估计难度系数低一点。

  徐方亭建议道:“小东家,是不是可以查监控,就是,根据大概的入场时间?”

  谈韵之说:“你觉得我记得住时间吗?”

  徐方亭扯扯嘴角,说:“那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多影响记忆力啊。”

  万一还没中年就老年痴呆了。

  谈韵之正经瞪了她一眼,又匆匆撇开眼神。

  “你以为我想。”

  徐方亭适时噤声,“好吧,我不懂。”

  小时候仙姬坡办宴席,一些阿叔阿爷会怂恿小男孩舔一口烧酒,嘲笑辣哭的弱鸡,夸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勇士。

  徐方亭也想尝一口,阿叔阿爷总是说“女孩子家喝酒做什么”。她不明白饮料不分性别,烧酒怎么就限制男女。

  席上有一个古稀奶奶饮酒,饭后一碗,一餐不落,据说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那个奶奶就喊她过去,用筷子往酒碗里捞了捞,让她张开嘴,舔舔筷子尖。

  奶奶问她苦吗,徐方亭像狗崽一样吐舌散热,强自笑着说不苦。奶奶和阿婶们都笑了,那帮阿叔阿爷大多冷笑一声,叹气说她粗鲁。

  往事浮现,徐方亭又耐不住冲动说:“我还没怎么喝过酒。”

  “你还是不要喝吧,免得像我这样,”谈韵之又以刚才那种目中只有谈嘉秧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女孩子喝醉比较危险。”

  徐方亭好奇他上了年纪会不会跟仙姬坡那些阿叔阿爷一个论调,不由逆反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酒量比你好。”

  “你?”谈韵之冷笑。

  “对啊,潜力无限。”徐方亭毫不怯场道。

  谈嘉秧忽地松开谈韵之的手,回头找婴儿车。

  “坐车车。”

  徐方亭拦他一把,引导道:“我累了。”

  谈嘉秧:“我累了。”

  “我要坐车车。”

  “我要坐车车。”

  然后她才给他上来。

  谈韵之顿了一瞬,问:“要谁推车,要姨姨推还是舅舅推?”

  谈嘉秧:“姨姨推。”

  徐方亭说:“他会经常回答第一个,你换过来问看看。”

  谈韵之便问:“要舅舅推还是姨姨推?”

  谈嘉秧:“姨姨推。”

  谈韵之朝徐方亭递眼色,说:“看吧,小瞧人家。——今天舅舅推一次,要不要舅舅推?”

  谈嘉秧疲累时脾气更差,立刻说:“不要!”

  谈嘉秧不会像其他小孩会频繁回头找大人,徐方亭继续推了一会,才把推车悄无声息让给谈韵之。

  地库闷热,谈韵之把她们推到电梯间,他自己逛了一圈,终于在一个逼仄的停车位找回帕拉梅拉。

  “手机快没电了,我爸给我打了两个电话。”

  谈韵之回来时低头看了眼手机说。

  徐方亭猜测他无端报告的原因,便递上自己的手机:“你要用我的打回去吗?”

  谈韵之愣了一瞬,可能也察觉到突兀,“不用,有急事他会再打过来。”

  谈韵之宿醉未消,估计今日没有外出计划,徐方亭便说:“我带谈嘉秧到三楼玩,要不你把车和菜一块推上去?”

  谈韵之说:“我也去三楼。”

  徐方亭又问:“你陪他玩吗?那我可以回去做一卫生?”

  谈韵之蹙了下眉头,“我也去三楼不可以吗?”

  徐方亭低头看了眼他的拖鞋,三楼有球场和跑道,这人也不像去运动的样子。

  “可以啊,我还以为分头行动。”

  “想搞分裂?”谈韵之推着婴儿车进入电梯,“没门。”

  徐方亭从背后打量今天奇奇怪怪的他,只当他脑筋还没醒酒。

  谈嘉秧说要滑滑梯,三人便来到花园一角的儿童游乐区,里面漆了森林壁画,设置了假树洞、秋千和滑滑梯。

  谈韵之放谈嘉秧下车玩,小空间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实在用不上两个大人看管,徐方亭便坐到状似山石的台阶边,从婴儿车下方篮子拉出一袋豌豆荚,放腿上便开始剥。

  谈韵之一手搭着滑梯头,一手扶腰,闲闲地看着谈嘉秧。目光随着谈嘉秧的滑落而转弯,他看到了徐方亭。

  “小徐,你知道你现在很像那些树荫底下择菜的阿姨吗?”

  徐方亭掠他一眼,手头不停,说:“这叫效率。”

  谁叫他不给她回家,非要搞虚张声势的“团结一致”。

  谈韵之说:“直接买剥好的不行吗?”

  徐方亭说:“没剥的更新鲜。”

  “你怎么被我姐带抠了,”谈韵之咕哝,“下一步是不是该用洗澡水拖地?”

  徐方亭把豆荚塞进装菜的大袋子,“你姐看到一定会夸我。”

  谈韵之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又不缺那钱,你是没事找事干,累不累?”

  徐方亭说:“我本来打算买给谈嘉秧练精细。”

  谈嘉秧是万能挡箭牌,只要谈嘉秧需要,水中捞月也是合理。

  谈韵之没再辩驳,这时游乐区来了其他小朋友,他看着谈嘉秧不要插队,暂时没再顾上她这边。

  十点多徐方亭准备收摊回家,谈韵之带着气喘吁吁的谈嘉秧跟上。

  出了电梯拐到家门口,差点以为不是家门口。

  防盗门前立了一个中老年男人,四个月不见,谈礼同扩张了,多了一圈无精打采的虚胖,看他们的眼神跟着显迟钝。

  谈韵之瞪大眼奇道:“你怎么来了?”

  谈礼同逞能道:“这原来还是我的房子,我不能过来参观一下吗?”

  他的眼神掠过徐方亭,又匆匆撇开。

  今天这父子俩都不敢直视她,谈礼同看她不顺眼,这还能说得过去,谈韵之实在不应该,像是怕了她似的。

  谈韵之跟他说:“那当然热烈欢迎,我的老父亲。”

  徐方亭:“……谈嘉秧,叫外公,这是外公。”

  谈嘉秧仰头扫了眼陌生的中老年男人,“这是外狗。”

  谈礼同一向对谈嘉秧持着盲目的自信,这会听见谈嘉秧能说简单短句,意外仅是因为他会说话,而不是背后蕴涵多少大人的努力,甚至因为发音不标准,谈礼同仍有一丝不满。

  他半真半假地板起脸,“狗狗什么狗。”

  这五个音节传进谈嘉秧的耳朵,扩大成一种奇妙的旋律,仿佛打击乐似的。

  谈嘉秧突然间咔咔大笑。

  玄关处的大人均是一愣,多少感染出笑意。气氛中微妙的剑拔弩张缓和了。

  徐方亭拿不准给谈礼同拿拖鞋还是鞋套,索性把难题丢给他儿子,她放下谈嘉秧把菜拎进厨房打理。

  谈韵之踢开自己的拖鞋,给他的老父亲拿室内拖鞋。

  “没有茶,喝水行吗?”

  谈礼同不满道:“我来儿子家都要这么客气了?”

  谈韵之摔坐到沙发上,双膝打开,懒洋洋半瘫着。

  “我看你自己挺客气的,一直站在那里,难道还让我喊你随便坐?”

  谈礼同出现一种客气的别扭,动了动脖子,强撑抬头挺胸的姿势。

  “不坐,我站着就好。”

  那估计呆的时间不长,谈韵之“不孝顺”地稍稍安心,不然父子俩准能吵飞天花板。

  “你开车过来的吗?车停楼下?”

  谈礼同道:“没开,搭公车过来,直达楼下。”

  谈韵之拉过一只抱枕,捏着两个对角无聊地转动,“楼下还有公车直达榕庭居?我现在才知道。”

  谈嘉秧一个人坐在BB椅上吃上午的加餐,徐方亭端出苹果片,让谈韵之帮看一眼,她进厨房忙活。

  谈韵之听令坐到谈嘉秧身旁。

  谈礼同撑着桌沿,在旁看着。

  谈嘉秧将一片苹果片外围咬了三口,忽然自言自语道:“鸭几。”

  谈韵之问:“这是什么?”

  谈嘉秧没看他,但明白无误告诉他:“鸭几。”

  苹果片出现鸭子的大体形状,脑袋和屁股分明。

  有谈礼同在场,谈韵之逗谈嘉秧说话的欲望更加强烈,就想让他亲眼看看,小孩跟着他们取得多大的进步。

  谈韵之说:“给舅舅看看。”

  谈嘉秧伸直手递近,看了他两秒,咧嘴浅笑。

  谈韵之又问:“鸭子要干什么?”

  谈嘉秧:“游泳。”

  谈韵之:“游一下看看。”

  谈嘉秧生硬地让手中鸭子从右游向左边,再飞到天上。

  谈韵之:“鸭子游去哪里?”

  谈嘉秧歪向BB椅左边,右臂下勾,“掉了。”

  谈韵之笑道:“那游进嘴里吧,把鸭子游进嘴里。”

  谈嘉秧瞟了他一眼,鬼鬼祟祟笑着,苹果鸭子送到嘴边贴了贴,反复两次,在谈韵之再次督促下,大张嘴巴,想把整只苹果鸭子塞进去。

  可只塞了一半,他又拉出来,笑得眼睛成了缝,“游进去了。”

  谈韵之炫耀完毕,这转过身来看谈礼同,“今天找我有什么急事,别说你想来看孙子,这种鬼话我可不信。”

  谈礼同转头提防性望了一眼厨房,徐方亭刚好出来,无视他的目光,径自走进离客厅最远的主卧,估计是趁煮饭的功夫收拾房间。

  这下正好,不怕她偷听。

  谈礼同松开扶餐桌沿的手,改为背在身后,这架势仿佛教导主任巡堂似的,说话却嗫嚅得像犯错的学生。

  “我准备去医院做个小检查……可能需要家属陪同,想问你有没有空?”

  印象中的谈礼同懒惰而健康,谈韵之从未听说过他有健康困扰。

  也许一个常年枯坐牌桌缺乏运动的人,早就埋下健康隐患。

  谈韵之神色稍滞,下意识问:“你哪里不舒服?”

  谈礼同略显烦躁,“你跟不跟我去?”

  “那你还有别的儿子吗?”真是父子相见,分外眼红,谈韵之无奈道,“告诉我又不会——”

  他立刻刹车,平常说惯的玩笑话在一个知天命的人面前成了禁忌,毕竟谈礼同离那个字比他要近得。

  谈礼同不悦道:“你陪我去不就知道了,那么啰嗦。预约在下午两点,人民医院,你吃了饭就去榕庭居找我,然后从那边出发。”

  谈韵之道:“别那么啰嗦。我昨晚喝了酒,今天不能开车。你留下来吃饭,吃完我们一起走。”

  谈礼同不容辩驳丢下一句,“就这样,一会见了”,然后开门走了。

  谈韵之:“……”

  徐方亭间接得知消息,连谈礼同没透露检查项目也一清二楚。谈韵之把她当树洞似的,倒灌了许多信息。

  徐方亭只能顺着意思问有什么她能帮忙,要不要开小灶煮饭之类。

  谈韵之那会埋头吃饭,说不用,她看好谈嘉秧就好。

  下午四点多,谈韵之还没回来,迟雨浓先过来了。

  她今天给七八个全职太太上插花培训,下班早,顺便把今天的作品端来他们家——迟雨花艺的花束几乎是整个家唯一的装饰品。

  迟雨浓往餐桌上稍稍整理花枝,忽地神秘兮兮问:“小徐,我弟有没有带过女生回家,或者带小秧出去见过某一个?”

  徐方亭又想起谈韵之大学宴上那个穿挂脖连衣裙的女生,心里依然不畅快,像堵满沙子。

  “我在家的时候没见带过回来,如果我休假、或者带谈嘉秧在外面见,那就不清楚了。”

  谈嘉秧还分不清人和物的概念,区分不了“什么”和“谁”的问题,复述对他来说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无法从他这里打听情报。

  “有什么、情况吗?”

  “他不是答应赔我一管新口红吗,但是那天给我那会儿,我看到袋子里面有两管,”迟雨浓还伸出两根食指敲空气,“我问他送给谁,他说反正不是送给我。关子卖到底,你说气人吧。”

  徐方亭愣了一下,说:“我知道送给谁。”

  迟雨浓讶然盯着她,那样子差不多要捂住嘴巴。

  徐方亭点点头,“送给垃圾桶了,他还削铅笔一样,一片一片削进去,看样子应该是昨晚扔的。——我没变态到翻他垃圾啊,是看垃圾少,想直接倒进另外一个桶,才发现口红在昨晚的垃圾下面。”

  她斟酌是否揭开谈韵之借酒消愁睡大门口的秘密,此事能更好呼应削口红一举,坐实谈韵之失恋的事实。

  有家不能进实在狼狈,换位思考,她也不希望别人肆意传播,只泛泛总结上文道:“估计挺解压的吧。”

  反正她解压了。

  迟雨浓冷笑道:“我就知道有名堂!估计受挫了吧。”

  徐方亭疑惑道:“雨浓姐,你那么关心他的恋爱状况吗?”

  “废话!他情况多特殊啊,小小年纪带着一个三岁小孩生活,”迟雨浓说,“我肯定好奇什么女生才会看上他,会不会怂恿他把小孩全部丢给阿姨带,你想想啊,一般年轻女孩哪个会想当后妈呢?再怎样小秧也是我外甥,我得替他着想。”

  迟雨浓等于督导一般,监督谈韵之履行监护责任。至于谈韵之能不能从恋爱里得到幸福,她不管,小孩最重要。

  “不过也许他找一个后妈型的也说不定,既能谈恋爱,又能顾家,”迟雨浓揶揄道,“女人太容易乐于奉献了。——他其实蛮幼稚的,估计会找比他成熟稳重的女人,嘿,说不定是什么有夫之妇,被拒绝那真是太正常了。”

  迟雨浓的一通天花乱坠的分析,给徐方亭提供另一条解读谈韵之的思路,也许谈韵之的真实想法能命中其中一两点。

  她隐隐觉得谈韵之不会这般功利,又担心美化了他。

  门外响起指纹锁开门声,徐方亭和迟雨浓立刻噤声,异样的安静引起来人怀疑。

  谈韵之边脱鞋便边问:“你们在干什么?”

  “等等,别进来——!”

  迟雨浓伸出手掌,从自己的挎包中翻出一个小喷瓶,摇了摇,避开谈韵之脑袋就是一顿狂喷,周遭空气翻出淡淡花香。

  谈韵之往自己手腕闻了闻,不是消毒水,当下抗议道:“那么骚包干什么,我又不用香水。”

  迟雨浓说:“这不是香水,是我秘制的‘驱邪喷雾’,你刚从医院出来,这是个入门仪式。”

  谈韵之头一次经历进自家门还要行别家仪式,但看徐方亭忍俊不禁,连谈嘉秧也好奇围过来,登时放弃那点无谓的计较。

  迟雨浓满意地收起喷雾,问:“你爸怎么样了?”

  谈韵之顺便进厨房洗手,也恨不得把一身花香洗掉,道:“住院了,我回来拿点东西。”

  迟雨浓讶然道:“什么问题,那么严重?”

  谈韵之没有什么心里负担,反正躺在床上的不是自己,挑了一个安全的词眼照顾两位女士,“菊花科的问题,要做个小手术。”

  徐方亭和迟雨浓面面相觑,似乎一时不确定他说的植物,还是动物。

  次日,谈韵之开车到医院陪同手术,同时约好白天的护工。

  护士从电话里呼叫他们到医生办公室签各种通知书和同意书。

  谈韵之没急着走,坐在谈礼同病床边,手搭膝盖,一改平日跳脱,显出超乎年龄的语重心长:“老谈啊,你看你,要是平常多带孙子到处走走,就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的问题了。”

  谈礼同昨天死活不愿意开车,地铁站着过来,别人给让座他无视。就连现在,他也只能像条死鱼侧躺。

  谈礼同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又摆出顽固性的懒惰姿态,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老谈,我跟你商量一个事,你看现在只能我作为亲属给你签字,”谈韵之说,“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我,我就给你签……”

  谈礼同甩开双臂,差点把自己翻成仰躺,最后狼狈稳住了。

  他暴怒道:“臭小王八蛋,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简直大逆不道!见死不救,天打雷劈!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龟儿子!”

  谈韵之有备而来,默然听完,淡定发问:“骂完了吗?”

  谈礼同反击道:“你记住这一天,以后换成你躺在床上,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给你签!”

  谈韵之无所谓道:“你签不签随便,以后我老婆肯定给我签。”

  整句话用“日常谈韵之”风格翻译就是:谁稀罕你!

  谈礼同伸出一根指头,颤颤指着他:“早晚有人替我收拾你这个小畜生!”

  “你别激动,我还没讲那件事要干什么,就是,爸——”

  亲昵才是他的杀手锏,谈韵之成功争取到谈礼同的一点良心,谈礼同在听到那个称呼时,收敛了暴戾。

  “毕业后我想出国留学,最多三年,如果姐姐暂时还回不来,我要你照顾好谈嘉秧。我现在怎么对他,你只能对他比我更好,把打牌赢钱的小聪明都用来教他。”

  谈礼同愣了一下,骂道:“臭小子,你在威胁我!”

  谈韵之挺直腰背,认真地说:“我在跟你商量。”

  床头电话又催促了一次,给谈礼同的烦躁添上一把火。

  他挥挥手,焦急道:“赶紧去签字。”

  谈韵之站起来道:“爸,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你要是能照顾好谈嘉秧,说不定能跟姐姐重新修复关系。”

  谈礼同恨不得抄起水杯砸他,“赶紧滚去签字!”

  谈韵之笑着起身,走到隔帘外时,谈礼同呼吸还没顺过来,唰的一下,谈韵之忽然回头拉开一点帘子,露出一个脑袋和半截身体,贱兮兮地说:

  “其实你不答应我,我也会给你签字。大逆不道的事我要是做得出来,就不会收留谈嘉秧了。你还真是不了解我啊,老谈,我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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