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闲谈_何引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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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闲谈

  紫薇娓娓道来了事情的缘由。

  近日以来,灵霄宫近百名新进弟子忽然接连失踪,弄得灵霄宫人心惶惶,夜不安枕,琉鸢和长老们虽知乃妖魔所为,但一时之间也查不出是谁。

  忽有一日,一位容貌冠绝的男子捆绑着那百名弟子倏地出现在灵霄宫内,非要他们交出他夫人,并扬言要是不交出来,就每隔一柱香杀十个,要是杀完了还不交出来,便要血洗灵霄宫。

  彼时大护法和长老们恰好在天宫与众仙们商议对付魔帝紫魄之策,灵霄宫仅得五色阁主其他四位和妙谷、紫薇以及一干弟子们。

  他当时说得煞是血腥暴戾,但几人面面相觑后,依然一头雾水。

  妙谷说,“壮士,是否走错地方了?”

  紫薇也极其好心地指了指大堂上的牌匾,“阁下不妨仔细瞧瞧牌匾,这里是灵霄宫。”

  灵霄宫的弟子到一定修为后,其实也是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成亲,只是这一代的十二星将、六圣使、五色阁主都太过于热衷于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之事,是以至今尚还无一人嫁娶。是以若说灵霄宫乃仙界的和尚庙、尼姑庵都不为过,哪里有什么夫人?

  北麟往椅子上大大咧咧地一坐,也极其粗犷地抱怨道,“他娘的,如今到底是什么世道?妖魔要出来兴风作浪也就罢了,偏偏连找夫人的都跑上门来,那下次是不是找娘的,找闺女的,找孙女的也要一窝蜂涌上来,我们他娘的还管得过来么?”

  南放也极其痛心地仰天长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寻妻女,纷涌上门,世道不苍,天地不公,痛哉痛哉!”

  天旋极其头疼得横了南放一眼,这也能和世道、天地扯到一起,师兄这文绉绉得也太风马牛不相及了吧?

  玄夙倒是极其镇定,坐在座上悠闲地呷了一口茶后,才抬眸道:“阁下可否告知,令夫人尊姓大名?我们灵霄宫虽无你要找的女子,不过顺便为兄台四处奔走一下也是无妨的,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魇月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吐出两个字:“拂瑶。”

  此语一出,六人皆面露震惊之色,纷纷瞪大眼睛。

  片刻后,北麟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他娘的,那小丫头是何时成亲的,怎么没人告诉我?”莫非是趁他之前昏迷养伤时偷偷摸摸办的?他在心里嘀咕,不会啊,完全没听说那丫头有什么心上人啊。

  随即又扫向妙谷和紫薇,她们也甚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师姐不过去了一趟荒野之穹罢了,这是从何说起?

  “我怎么不知道我师妹何时成的亲?你到底是何人?”玄夙低头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茶,不以为意地说。

  魇月面无表情地报上名讳,“魇月。”

  “魇月?”妙谷低声重复着,忽地大惊抬眸道,“你是鬼王?”鬼王魇月不是数万年不出荒野之宆了么,为何今日一出来就要找师姐?师姐又是何时与这个法力深不可测,行事但凭喜好的妖魔扯上关系了?

  妙谷与众人脸上都是无比惊诧的表情,顿时不复之前的戏谑心态,都暗自运足内力,毕竟鬼王魇月非一般难缠的角色,众人心中都有几分忌惮。

  魇月妖媚绝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之色,阴沉地盯着他们,笑得极冷,“本王今日是心情不错,且夫人也不喜我杀戮生灵,这才在这里和你们废话。”

  随即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不过本王耐心有限,快点交出我夫人。”

  妙谷心下略略思量,且不论师姐为何会和他有所牵扯,如今长老和大护法皆不在……要是打起来就……想了想,妙谷率先打破一室寂静,“我师姐日前在苍野之穹受了些伤,此刻并不在灵霄宫。”

  “喔?”他双眸闪过杀气,沉声问,“那她在何处?”

  “夜渊上仙正在她疗伤,至于他们在何处,我们便委实不知了。”

  “夜渊?”他微眯起眼,随即抬眸睨向妙谷,“你没骗我?”

  “信不信随你,不过你就算翻遍灵霄宫也找不到师姐,你大可试试看。”

  魇月面色依然阴郁,他身着木兰花暗纹滚金边深紫长衫,一头柔顺如墨的长发仅仅以黑丝缎带随意地系上,狭长的眼梢扬起,却越发妖魅慑人,指腹或轻或重地敲在盘踞着九条青龙雕饰的剑柄上。

  虽没有说话,但仅是他抚剑的动作已经看得妙谷的手心冷汗直冒。那柄长剑虽非上古四大神器,但也是自上古便存在的神兵利器,名唤青绯,无人知道它最初的主人是何许人,但传言此剑封噬过九条青龙神兽的元神,非见血不肯收。据说后来魇月得了它后,却极少人看到他佩饰此剑,更不要说剑身出鞘。

  “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们,若是被我发现你们骗我……”他脸上瞬间布满暴戾之气,一字一顿地冷声说,“我要你们灵霄宫永无宁日。另外,你们谁是玄夙?”他的目光一一掠过众人。

  “你有何贵干?”

  “就是你?”魇月眼梢添了几许阴冷,似在思索了什么,突然猛然向玄夙击出一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声低沉的音在灵霄宫大殿里回荡。“我不杀你,但这一掌却是你该受的!”

  灵观山中。

  拂瑶紧蹙着眉,垂头沉思,此番他出荒野之穹若只是为寻她而来,那……这个玩笑着实是开大了些。

  紫薇见拂瑶一脸凝重,连忙说,“师姐切莫放在心上,这段时日他定不会再老找灵霄宫麻烦,倒是师姐你要藏好,不过……你若是跟着夜渊上仙,那也无碍。”

  “玄夙伤重么?”拂瑶问。

  “无碍,想必他有手下留情,不过大护法想让他尽快复原,是以让他闭关修养,且还可以顺道精进修为。”

  拂瑶点头,但心中终还是有些烦乱。

  以魇月的性子,若是她不出现,他定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可是该说的已经与他说清楚了,她还能如何?最怕的就是他一个不高兴,也趁乱来搅一局。如今光是一个魔帝已经令六界闻之色变了,要是他再……唉,如今着实是头疼得紧啊。

  “师妹,那你最近定要好好修炼,切不可再偷懒了知道么?”

  紫薇点头,“如今魔帝苏醒,这场正邪之斗实实是迫在眉睫,师姐不必担心我,我即刻便去好生修炼,我们等你早日回来。”

  “嗯。”拂瑶手一拂,玄天镜骤然消失。

  她手托着下巴杵在梳妆台上,眉心微微皱起,待魔帝元气恢复之时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想必这才是整个仙界最忧心之事吧?

  不过……素儿是谁?和她真有什么关系么?他一直自称爹爹?莫非……之前她问过师父此事时,师父仅仅说谪仙录与仙界天书对此并无记载,是以许多事都不得而知。师父还解释说,紫魄虽在沉睡,但是意念仍是存在的,他们之前在梦结界中曾有过几次交手,是以她之前在荒野之宆才会觉得他们好像相熟一般。

  拂瑶越想头越昏沉得厉害,刚想站起身静静心神,却不小心将桌上的一个小木盒碰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一个面人!她弯腰捡起,拿着面人儿左瞧右看,不禁慨叹道,实实是精致啊,连小人儿的衣服,脸蛋都还如此鲜活。

  原本她还以为里面装的是胭脂水粉一类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有趣的小玩意儿。摆弄了片刻后,她颇有兴致地打开桌上其它大大小小木盒,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这类人界的小玩意儿,有小琉璃珠,面具,纸人,草蚱蜢,小灯笼……多不胜数。

  拂瑶委实觉得有些叹为观止,同时不免生出些心心相惜之情!

  小时候她在灵霄宫时,便经常和玄夙偷溜到人界去玩,每次也总是满载而归。面前这些小玩意儿她几乎都有,不过后来长大,为免得师弟师妹们看着笑话,便全部收起来放到了床下的箱子里。

  拂瑶继续打开盒子寻着宝,忽地瞥见桌子最靠里的隐蔽角落里放着一个画轴,她取出来放在面前缓缓展开,画中之人便随之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

  拂瑶微微一怔,是师父。

  她从未画过画,但也瞧得出这幅画与紫薇的一时兴起之作有云泥之分,天壤之别。

  如果说这出尘脱俗的仙姿玉骨尚还能靠高超的画技临摹出来,那将师父身上浑然天成的清淡高洁之气也刻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传神无比,就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了。许是真应了那日三公子所说,需看作画之人当时的心境,亦要看对这被临摹之人用情的深浅。

  拂瑶望着此画微微出神,忽地抬眸,瞥见素白玉人立于眼前,有些心虚道,“师父你来啦,这个是我刚才凑巧看到的,我马上放好。”她立即把画卷卷起。

  “不碍事,”夜渊淡声阻止她,“既然你住在这里,这里的东西自然是可以碰的。”

  拂瑶顿时放下心来,诚心夸赞道,“师父,这画画得诚然是好,和师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师姐画的么?”

  夜渊微微点头,目色有些飘渺,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

  “嗯,”拂瑶微微一笑,“那就是了,难怪画得如此传神。”

  夜渊听得一愣,随即望着她轻轻地笑了,清淡的眼眸也染上了些许暖意,“她画过很多幅,最后却独独只要我留下这幅,她说这幅最象。”

  拂瑶立即颔首,“虽没见过其他,不过我也觉得这幅和师父的神韵几乎如出一辙,想必确实是里面最好的”随即话语一转,望向那堆小饰物道,“还有这些小玩意儿,也是极有趣的。”

  “嗯,她自小喜欢这些,每每我去人界,总是让我带一些回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和缓许多。

  “是么?我以前也是极喜欢的。”

  拂瑶好久没与人如此放松地闲话家常,越发地觉得师父并不如外表般清冷,只是他的气质本就出尘脱俗且千百年来一人惯了,便叫人望而却步,不敢亵渎。

  嗯,既然收了她做徒弟,那她诚然该多多开导开导师父。“师父平素都做什么?”

  “清修,打坐,或是创立一些镇妖之法。”

  拂瑶试探地问,“那师父平素喜好做何事?”

  夜渊缓缓道:“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拂瑶当下了然地点头,笑眯眯地望着夜渊说:“那待我的伤好些,我们到人界去逛逛好么?”随即又道,“如今六界紊乱,妖魔横行,人界百姓受苦最深,我们可先行探访,好让灵霄宫提前部署防御,师父觉得可好?”

  夜渊瞧她说得义正言辞,不禁淡淡一笑,辗转三世,她,终还是她。

  如今他真的什么都不再想,只愿她平安就好,只是连……平安亦是奢求么?他的眸光渐渐淡了下来。

  拂瑶见状,连忙说:“若是师父不喜欢,亦不必听我胡言,我……”

  夜渊抬眸道,“你好好养伤,待你伤愈些,我们便去人界,也是时候该修补一下护界法印了。”

  “真的么?”

  夜渊点头,算是应许,又道:“我此刻先为你输入些真气,你且过来坐。”

  拂瑶亦走到卧榻之上坐下,夜渊把手掌轻轻定在她的背上。

  她立即感到一股气流在她周身游走,最后汇聚在她的丹田,片刻后直通五脏六腑。

  约摸半个时辰后,夜渊缓缓收回手掌。

  拂瑶睁开眼,恰好瞧见他额上沁出一层的薄汗,脸色亦有些苍白,拂瑶心下微微一颤,连忙问:“师父,你没事吧?”

  “我无大碍,因你之前在荒野之穹吸了些许魔气,正好与我体内的仙气相冲,是以第一次为你疗伤才会如此,下次便无碍了。”他耐心解释道。

  “喔。”拂瑶顿时明白,不过心下不免有些担忧,“那是否会损伤师父的元神?”

  他微微一笑,“不会,你且放心。”

  拂瑶见他的脸色比之前已恢复一些,心头总算是略微放下心来。

  “我先教你一些心法,明日辰时你去温泉池要配合修炼。”

  不消片刻,拂瑶就已背熟心法,对他笑说:“我已然铭记在心,师父也先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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