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_将门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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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所谓议和,其实不过就是一系列丧权辱国条约的签订罢了,天下之人皆是知道这一点,百里缙云也是知道的,但是仅仅是知道并不能够代表什么。

  三国的使臣来得极其的迅速,仿若谈判就像是另外一场战争似的,迟了一些,便是会吃亏上几分。

  一场议和,整整持续了十多日的功夫,从十二月十三持续到十二月二十五,终于在腊八之前终于谈妥了一切的条件。徐州城以北之地尽归三国之有,且上供百万两黄金。

  徐州城以北之地尽归三国之有这也可算是无可厚非的,这战败之国,只剩下半壁江山之国原本就没有多少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南嘉来的人是苏闵,这个在凤血歌身边的丞相,宋珩也是在朝堂上相见,这个平日里头脸上总是带着笑靥的男子男的地在朝堂上严肃得很,很是一派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作风,半点也是不退让的。

  议和的事情谈妥之后,苏闵本该是回南嘉的,但是他却是特地地抽出了空来,前往了藏剑山庄。虽说他本是不该拜见的,在这个特别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是那么合时宜。

  苏闵是凤血歌的手下呆惯了,自然地也便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想他在南嘉的时候最是顾忌的也就不过就是凤血歌而已,眼下在北雍,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苏闵在离开北雍的前一日可算是特地到了藏剑山庄求见了宋珩。

  “宋小姐这么久不见,倒是叫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苏闵看着宋珩,这半年来,宋珩的模样可谓是半点都没有改变,不过也是,只是半年的时间而已,还算不得太长,宋珩又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自然是不会在一眨眼的时间成了一个老妪,那一张脸半点也没有改变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倒是有些改变了,现在竟然是多了一些母性的光辉,有一种别样的韵致在其中,就连额间那凌厉的烙印似乎的也显得没有那般的锐利,而有些温和了。

  这同千江月不同,但是同初见的宋珩又是有些不同,苏闵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眼下的宋珩便是美极了,也难怪主上是会念念不忘。

  原本这议和的事情应该是轮不到他这丞相之职的人前来北雍的,其实,苏闵更觉得如果这一次能够让北雍尽在掌握之中才是最好的,可惜……

  “有什么不知如何是好的?!”宋珩看了一眼那苏闵,许久不见,苏闵是半点也没有改变,只是这说话的,便是更有技巧了起来,“若是苏丞相想要称呼一声别的,我也不会很在意的。”

  苏闵笑了起来,宋珩这意思便是即便是刚刚自己不称呼她为宋小姐即便是称呼上一声千江月,她也不会很介意的。果真是宋珩的作风。

  “宋小姐可真风趣,我可不敢称呼您一声沈夫人。”苏闵笑着道,原本按着规矩,宋珩已经嫁进沈家本是应该称呼一声“沈夫人”才对的,但是这个称呼,苏闵是真的不敢这么说,若是被凤血歌知道,还不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为何不敢?!”宋珩看了一眼苏闵,眼下他们是在藏剑山庄之中的会客厅里头,快到年关了,外头的天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冷,这雪灾眼下已经停止了,但是天这么冷,谁知道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又会再来一场雪。

  苏闵听到宋珩这么问,真想直接脱口一句——明知故问。他有些尴尬地笑着,笑了好一会之后这才收了声,“宋小姐这一次出手果真是不同凡响,必然是料准了陛下还有旁人的行动的,知道陛下定然是会停止这一场战争,只要陛下不再有半点的行动,东极同西芳也定然是会停下战争的。宋小姐必然是想到了这些了吧?!”

  “苏丞相是想说我神机妙算?还是说我老奸巨猾?!”宋珩轻笑了一声,“不过眼下也没有多少差别吧,眼下北雍半壁江山都是在他们的手中,这次议和必也是得不到不少的好处,眼下还是要同我计较这些个的不成?!”

  苏闵笑,“若是宋小姐不出手,眼下又何止是如今得到的这些?!”

  眼下这般半途而废,怎么能够不叫人惋惜的?!苏闵便是觉得很可惜,因为眼前几乎是唾手可得,眼下虽说是获利不少,但是同样的,也是要付出不少的心力的,新的领地需要管理,自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看着像是的得到好处不好,但是转头也是要防备着会不会在起战事,今日的盟友未必就是明日的盟友,更多的可能是会成为明日的敌人。

  “你来,便是来同我抱怨这些个的?”宋珩轻笑了一声,她在南嘉的时候甚少同苏闵聊过天,最常见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他同凤血歌处理那堆积的公事的时候,而他总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孔,像是明日就是要将丞相之位给辞了似的。

  “岂敢岂敢!”苏闵笑了起来,他的目光看向宋珩的肚子,那意味很是深长,“今日就是特地来拜访拜访故人罢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在什么时候。”

  苏闵几乎可以断定,这宋珩肚子里头的绝对不可能是沈家的孩子。只是这样一来,日后必定还是会有旁的风波在的,不过这些个事情也不是他则个丞相应当担忧的事情,最是该烦恼的便是陛下才是,这陛下种下的因,这果自然是陛下自己来承担的,苏闵有些不大厚道地想着,陛下一向是英明神武,自然是能够将这些个事情给处理个干净的,而他也便是等着就成了,想来,很快南嘉便是有着小皇子了。

  “苏丞相有心了。”宋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苏丞相可还有旁的教诲不成?”

  “苏某岂敢有什么教诲,宋小姐这般说,真是要折煞我了!”苏闵听到那教诲两个字的似乎便是抖了一抖,这天下间敢于教诲宋珩的,他哪里是有这样的资格。

  “陛下有一句话让微臣托给宋小姐。”苏闵道,“陛下说让宋小姐好好保重身子,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陛下说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再容忍小姐一次。”

  苏闵没有说,在凤血歌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那神情严肃得几乎是让他以为自己是双方交战他是那可怜巴巴的来使,恨不得说上一句“不杀来使”。眼下看到宋珩之后,他方才知道为何凤血歌非要在这种时候让他传来这种话来,只怕现在他的心中恨不得将那宋珩直接带回南嘉,只是还不到时候罢了,而且依着她现在的身子,也实在是不该多惊动的。

  只是,这明明是南嘉的皇子,偏偏是要出生在沈家,苏闵有些头疼地想,如果这孩子要是真姓了沈家的姓氏,苏闵几乎是不敢想象凤血歌会是怎么样的神情。

  冤孽

  书名不由地在心中想到了这两个字,她宋珩同凤血歌大约也便是只有这两个字可以来形容了——冤孽!

  宋珩看了一眼苏闵,她揣测着凤血歌再对苏闵说着这些话是用怎么样的表情和心态来的,她是想,但是这个局面她已经是等了很久了,自然是不可能这样容易地收手,她已经收不了手了,也只能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他即便是想要管,那也是管不到了。

  苏闵看了一眼那沉默不做声的宋珩,他就知道宋珩这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乖巧而又听话的女人,这些个话不是叫他也来为难的么?主上应该是知道宋珩这个人的个性的,而且眼下又是在北雍,主上即便是有心要管,那也是完全的鞭长莫及。且宋珩这个人也不是寻常的女子,真心是能够听取了别人的劝解的,她同凤血歌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性子的,想要做的事情谁又能真的劝解得了?!

  主上让他来传这些个话倒不如是直接将宋珩绑到南嘉去直接盯着看算了。不,即便是在眼皮子底下,宋珩要做出的事情也是会照常做的,除非是打断了宋珩的手脚才能够拘束得了她。

  “苏丞相若是有空的话,还是不如早点回了南嘉吧,前往无双城的路途遥远,还得不少的日程才是能够到的。”宋珩看向苏闵,“宋珩就不拦着丞相了,丞相到底还是南嘉的人,眼下双方局势这般的不稳,还是不应当在这里多做停留的。”

  苏闵噎了一噎,想了想自己反正来传话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自然地也便是没有旁的理由再在北雍逗留,宋珩说的也是没有错的,现在虽说已经停止了战争,但是军队都是在前线,剑拔弩张的时间虽然已经是过去了,但是并不代表着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了。

  苏闵起了身,将宋珩摆在自己面前的热茶一口饮尽,他朝着宋珩拱了拱拳,便是直接离开了。

  宋珩看着自己对面那空着的茶盏看了一眼,有一只信鸽扑朔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宋珩面前的桌上,咕咕地叫着,在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那是方便传递信件用的。

  宋珩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信件,这折叠的小小的一张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待君指示。

  那是百里绍宇的字迹,想来着和段时间他同百里流觞也应当是准备好了,宋珩再度看了一眼那纸条一眼,她慢慢地揉紧,那纸条瞬间像是雪花一般地从她的手掌心之中散落,细如沙尘一般。

  她想,等到她下指示的那一日,应当是差不离多久了。

  十二月二十七,三军带着签订的那一纸停战协议和那些百万辆的黄金离开金陵城,那装载着黄金珠宝的马车足足五十辆车,满满当当的。

  百里缙云在皇宫之中最高的那一座塔上看着那长长的三国车队,那神情漆黑如墨一般,这百万两的黄金,几乎是已经将内阁剥削殆尽,他自己府邸上便是掏了个干干净净,还趁着老四眼下不在金陵城之中借着老四老三抗旨不尊的名义将秦王和睿王府邸掏了个干净也不过就是凑成了七十万两,最后的那三十万两黄金,还是他拿了宋珩想要的东西同宋珩换来的。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是能够顾及得到宋珩是要用那圣旨做什么,即便她是要烧杀抢掠,他也已经是顾不到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时局稳定下来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时局不稳,他即便是今日当了皇帝,只怕也是明日要被人拉下了马来的,他自然是将宋珩视为自己的盟友,且庆历帝也是说了宋珩当用。

  如今他对宋珩可算是礼遇有加,这宋珩自然也可算是自己帐下的谋士了。

  百里缙云看着那队伍渐渐地远去,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着一种疼痛,不过转念一想虽说现在眼下虽然国库空虚,到底还是有着一个财大气粗的沈家在那边扛着的,到底还是不愁没有小金库,沈家百年来都是屹立不倒,外头又都有着金库、藏宝库的传说在的,正所谓若是没有这么一些个本事,哪里是会有这样的传言在的,所以百里缙云也一直都相信着沈家是有着宝藏的存在,且那宝藏定然是富可敌国的,这样才不枉沈家的基业,也方才是能够解释了历代以来的北雍帝王为何是这般的看中沈家,不惜以公主下嫁。

  腊八那一日,百里缙云便是让一贯伺候着庆历帝的太监首领颁布了一道禅位的圣旨,做了一场禅位的好戏,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敢于有半点的意见的,眼下三军在外,庆历帝的几个皇子品性可算是稂莠不齐,这优秀的便是不在金陵城之中,也已经是被削去了王位,成了通缉的人,朝政在二皇子的把持之下,谁又是能够抗争些什么。

  这道旨意一出,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是庆历帝的本意也便是要当做庆历帝的意思来做的,只能是对着百里缙三呼万岁,而其中呼声最高的当以七皇子百里云方为首。

  新帝的登基仪式便是要寻上一个黄道吉日的,擅长观测天星的官吏便是指出正月十五那一日便是最佳的黄道吉日,适宜那一日等级为帝,以求未来的日子之中北雍能够风调雨顺。

  不知不觉之中,宋珩便是也已经到这个地方一多了,北雍的风俗便是等到大年夜之中便是要守岁,期望来年会有一个好运气,沈家自然地也便是免不了俗,早早地置办了各种年货,整个府上张灯结彩的,一派喜气洋洋的色泽。

  因为年关将之,铸件厂里头的工人便是已经领了工钱回家过年了,有些个无家可归的便是留在山庄之中同大家伙一同过年,因着这段日子来北雍连番遭受了一些个不太平,导致外头现在油米价格比金贵,沈从墨便是又将自家储备的一些个年货分给了山下家中特别困难的家庭,也希望着旁人家有着一个好好的年可过的。

  年三十,本是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个团圆饭的,但是沈从墨的叔叔常年卧病在床,出不得房,今年这团圆饭也便是只有宋珩同沈从墨一起吃的,满满一桌的饭菜,倒也可算是热闹了。

  “我从未像是现在这般的欢喜过的阿珩。”

  屋子里头点上了炭盆,照得暖若春日一般,沈从墨饮下了几杯水酒,这脸色便是有些微红,他同宋珩同桌而坐,看着那宋珩便是宽慰地笑了起来。

  他是家长独子,年少的时候还有父亲母亲陪在身旁,等到后来的时候便是只剩下他同叔叔,每年到了过年的时候,便是冷冷清清的,叔叔卧病在床,他便是一个人吃着那年夜饭,孤孤单单的。他后来便是在想,若是等到过年的时候有人能够陪着他一同吃这一顿年夜饭那应该是很愉快的事情。

  “恩?”宋珩点了点头,“我小时候,也是期盼着过年的。我兄长便是会给我扎一个纸灯笼,让我四处走,可惜风一大,那纸灯笼便是会烧了起来……”

  宋珩像是怀念一般,其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哥哥,宋锦都是为她做过很多的事情的,他们为了扎一个纸灯笼,往往是被竹篾弄得一手的伤,只为了换来了她开心的一笑。

  沈从墨听着宋珩的话,也便是笑了起来,“你若喜欢,一会我便是给你扎一个,只是你不许笑我扎得不好便是了。”

  宋珩微微一笑,她看向沈从墨,“三十万两的黄金,可以买不知道多少个纸灯笼了,你可曾后悔?!”

  议和之中所议定的银两,宋珩本就料想到了百里缙云必定是拿不出这银两来的,眼下能够给予百里缙云支持的也便是藏剑山庄而已,更何况,藏剑山庄从很早以来便是有着一个关于宝藏的传说。

  这传说是真是假对于宋珩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让百里缙云要觉得是真的才好。

  所以在百里缙云筹集不到那银两的时候,必然是要同意她的条件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又有什么好觉得可惜的。”沈从墨摇头,他本不是一个守财奴,这银子对于他来说,本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自然地也便是没什么觉得可惜不可惜的。宋珩要,他便给就是了。

  “只是我一直很好奇,阿珩你用那三十万两黄金同他换来了什么?”

  这才是沈从墨一直都好奇的,他从不干预宋珩的做法,自然地也便是不问,只是他有些好奇,那百里缙云的手上,有什么是宋珩想要的。

  宋珩起了身,从内阁之中取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递到了沈从墨的面前,沈从墨不辨所以,便是打开来看了一眼,只消一眼,沈从墨便是一下子变了脸色。

  “陛下他,应当是活不了多久了。”宋珩的神色淡然,平静地说出一个事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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