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由吻传染的_青春期同性依恋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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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由吻传染的

  软软的、柔柔的一触。

  不知是刻意还是匆促靠近间不小心偏离了角度,只是落在嘴角,脸颊往下的地方,仿佛被一只嘴喙嫩黄的雏鸟啄了一下,轻得几乎没有感觉。

  朴青野的呼吸却在一瞬间停滞了。

  姚窈的嘴唇很湿很冷,大概是因为刚刚啜饮过果汁,一股潮湿又清新的香味随着她的鼻息扑在了脸上,很好闻。侧脸被女孩轻轻触碰的刹那,大脑却变得一片空白。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头顶,朴青野整个人都被本能操纵,连“亲”这个字眼还没出现在眼前,就下意识地把对方推开——

  姚窈探过来的时候毫无防备,猝然被她搡了一把,往后跌回座位上。

  慌乱间,朴青野不慎碰翻了面前的玻璃杯,剩下的大半杯冰可乐倾倒在桌面,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嘶嘶四处流淌,冰块也掉到了桌底下。她明白自己没控制住力气,推人推得很重,一时间完全乱了阵脚,呆坐好几秒才慌慌张张地凑上前,试图查看女孩的情况。

  “我……我刚才不是故意……”朴青野有些语无伦次,仓皇抬起的手又犹豫着缩回来,“姚窈,你、你没事吧……”

  被打翻的可乐顺着桌子沿滴滴答答往下淋,掉在她腿上,隔着布料透进来一阵冰凉。朴青野没来得及顾上自己,扯出两张餐巾纸,就给姚窈递了过去。

  女孩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溅出来的饮料,她这个被推开的人反而表现得比始作俑者平静,一愣过后,便低头靠在椅背上,把纸巾按在自己胸前,等待可乐留下的湿淋淋的痕迹被吸干。

  两人之间亲昵的氛围被打破了,她们在尴尬中无言对坐,谁也没有去动摆在中间的披萨。

  “对不起啊,”姚窈垂着眼睛,用被揉成团的纸最后擦拭了两下自己的衣服,“突然就那么凑过来了,吓到你了吗?”

  “我……”仿佛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朴青野徒劳地张了张嘴,喉咙动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姚窈把手里浸湿的纸团丢进垃圾桶,抬起眼来看她。

  “……唉,”漂亮的女孩甚至微弱地笑了笑,有些歉疚似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看到你送我的东西,一下子高兴过头,是我太冲动了——朴青野觉得恶心吗?”

  ……我觉得恶心吗?

  不、不,绝对不是那样的……姚窈落在她嘴角那轻飘飘的一碰,让人头晕眼花什么也无法思考的一碰,怎么会和恶心这两个字挂上钩呢?伸出手猛然推了那一下的时候,她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啊——

  朴青野嘴里直发干,心脏还在怦怦跳着。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裤子,碳酸饮料留下了干涸的糖分,让她的手指也跟着变黏了。

  “我不知道……”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可能只是不太、不太习惯和别人这么近,姚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去推你的,可是……”

  短发女孩偏开了眼睛,流露出略显焦虑的回避的神色,顿了顿才说下去:“可是刚才……真的是朋友之间也可以做的事情吗?”

  姚窈闻言,睁着眼睛看了她半晌。

  “朴青野,”女孩突然苦笑了一下,略显无奈地把自己的头发往耳后拨,语气中少有地流露出一点幽怨来,“怎么又问了这种问题嘛……真是的,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朴青野困惑地望回去:“你还以为什么?”

  姚窈和她对视了半晌,像沮丧的小狗一样慢慢把头低下去,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吸管,鼓了一下腮帮子,才用很细的声音说: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你了呢……”

  头顶的射灯明晃晃地照下来,刚才还显得明亮洁净的光线,此刻却刺眼得让人心里直不舒服。朴青野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好用叉子叉起一块披萨。

  冷掉的面皮已经显得有些硬了,廉价沙拉和火腿肠的味道,她在街头巷尾不知道吃过多少次,却头一回觉得那么难以下咽。用食物填满口腔的目的,好像仅仅是借咀嚼来逃避交谈。

  她隐隐约约地想:

  ……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可是从头到尾有谁真的做错了呢?是我送给姚窈的那盏小台灯吗?是她因为高兴忽然落到脸上的那个吻吗?还是因为我……我忽然害怕了?明明只是朋友间的示好,我到底为什么想要推开她……

  “如果,”坐在对面的姚窈忽然开口,“如果实在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朴青野抬起头,看见女孩的眼睛被灯光照成很晶莹的模样。对方手里握着叉子,朝自己露出一个怯怯的微笑,平静地说:“我错了,可以当作我刚才没有亲过你吗?”

  她只是说不出话来。

  和姚窈肩并肩走出那间狭窄店面的时候,朴青野才慢慢想明白,做错了事情的不应该是姚窈,也不是她自己,而是这个过于潮湿和闷热了的初夏。它无孔不入地从每个角落爬进身体,狡猾地诱惑一个人变得晕头转向,变得过分胆小抑或过分勇敢,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变得不像原来那个人了。

  跨到自行车上的时候,她决定彻底忘掉今天所有的不愉快,无论是味道糟糕的披萨,还是那个雏鸟一样带着果汁香味的吻,在夏天的夜晚里,好像都变成了可以原谅的事情。

  送姚窈回家的路上,坐在后座的女孩一如既往地贴在她身上。姚窈手里还抱着那盏月亮形状的小灯,半眯着眼睛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说:“朴青野,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朴青野默默地往前骑车,路灯一盏一盏地从身旁掠过。

  “哎呀……”姚窈的声音渐渐轻下来,梦游一样,“你知道吗,他们开玩笑说我很随便,只要请我吃两顿饭送送东西就能亲我,妈妈跟我说不要理会别人开的玩笑,可是被说多了,好像我不小心当真了哦……”

  “朴青野,”见骑车的女孩没睬她,过了一会儿,姚窈又叹气似的说,“……我好寂寞。”

  朴青野不说话,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县城夏天的夜空里挂着个低低的月亮,被街上雾蒙蒙的灯光染成了肮脏的颜色,女孩就看着前方那个肮脏、仍然还是很美丽的月亮,只得选择了唯一一个她知道答案的问题:

  “好,不会的……不会讨厌你。”

  一时冲动也好,青春期无法解释的依恋也好,即使让人觉得害怕、觉得不知道如何回应——

  也不会讨厌你。

  夏日刚刚破土而出的新蝉还在树梢上长鸣,破旧的自行车已经穿过满是行人的街道,驶进炎热的暑气还在蒸腾的小巷里。

  回家的那天晚上,朴青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睡觉很踏实,一沾枕头就能入眠,原本应该是夜里从不会多梦的人。但那天晚上她偏偏就是做了一个模糊又混乱的长长的梦,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又瞬间破裂,就像刚刚打开一瓶可乐时,气泡浮上表面的模样。

  眼泪。笑。明晃晃的太阳,落叶,一只手牵起她的手,不肯松开。

  自行车在爬坡。后座上一定有谁坐着,越蹬越沉重,越蹬越是往后滑落,梦里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回头看,好像身后的人不是熟悉的朋友而是传说里的美杜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朋友!一千个声音一万个声音细细碎碎地在耳边说,朋友!朋友!朋友!

  她坐在教室中间,满屋子的课桌都像审判席围着嫌疑人,朴青野把麦克风挪向嘴边,她要在梦里为自己辩解,音响尖锐的噪音里,她艰难地开口说:

  ……我们只是……!

  依赖?依恋?同性……?那个词昏昏地在头边旋转,就是想不起来。

  吻。然后是吻。

  一个吻从包围着她的黑暗里轻轻巧巧地落下来,像一片潮湿的树叶掉在脸上。梦中的朴青野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触碰对于她而言的含义,不仅仅是嘴唇贴到脸颊,也一点都不像雏鸟天真无邪的啄咬。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逃避欲望,在半梦半醒间充满恐惧地想:

  可是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个吻啊!

  女孩在黑夜里惊醒过来。

  窗外的雨点正拍打着玻璃,风吹动树梢的声音一阵轻,一阵重,这会儿又渐渐变得模糊了。朴青野把手贴在玻璃上,有点冰凉,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颜色,分不清现在该是什么时间。

  梦里的记忆无可避免地在脑海中消散,她努力想要回忆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却一秒比一秒记不清楚。到了最后,梦的内容已经完全忘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却还留在嘴里。

  她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六月份的天气反复无常,走出房间以后,外面的空气有点凉意,让人鼻子发堵。朴青野把水泼在脸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疲倦的神情,那个短发女孩以困惑的神情回望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问:

  你究竟梦见了什么呢?

  用袖子擦脸的时候,朴青野意外在自己额头上摸到了一处微凸的地方,按下去痒痒的,有些疼。她把灯开起来,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额角那片地方有些泛红。

  一颗小小的青春痘。

  ……真奇怪,她以前从来不长的。

  朴青野关上灯,最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在黑暗里默默站了一会儿。她这才发现,鼻子堵不是因为天气变冷了,而是因为自己现在竟然有一点点想哭。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洗手间里,镜子里只映出一个人的影子,好像有哪里错了,哪里不对劲,让人觉得有些难过。

  这对于习惯形单影只很久的朴青野来说,更是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哎呀,不好了——朴青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指划过镜子,在上面留下一道湿淋淋的痕迹。她在心里轻轻地问:

  姚窈,你是不是把寂寞传染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你来说只是朋友间表达亲昵的一种方式,但对我而言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吻啊!”

  大概是因为这种想法而突然害怕了的朴青野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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