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我也要_青春期同性依恋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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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也要

  一阵嘈杂的噪音。

  笑声,很乱,像是好几个男生发出来的;清嗓子的声音;对着话筒胡乱喂喂喂的声音;最后是一个用恶作剧的兴奋语气喊出来的问句:

  “包夜多少——”

  滴。

  姚窈摁断了电话。

  她表现得还算平静,在一旁听电话的朴青野却已经气得快发抖,差点没一拳直接锤在自行车车架上。她的心情转瞬由窘迫变成了愤怒,注意力也被完全转移,强压着怒火问:“是不是因为……是不是因为那天你的号码被他贴出来……”

  朴青野尽量想让自己说话缓一点,不要让突然抬高的声调吓到姚窈,声音却一下子哑得不像话。姚窈观察到她脸上恨恨的神色,连忙伸手搭在朴青野腕上,安抚性地拍了一拍。

  “今天我接到了好几个这样的电话,”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却饱含着低落的情绪,“内容……都和这个差不多。唉,朴青野,没事的,我已经没感觉啦。”

  朴青野却无法克制自己发散的思维。

  整天紧紧拉着窗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姚窈,该是以怎样的心情独自面对那些不断打到手机里的骚扰电话的?她会为此重新掉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吗?她为什么不把手机静音,是不是因为……

  ——是不是因为其实分别的这一整天,她都在期待我的电话打进来?

  念及自己整个星期五只给姚窈拨了一通电话,朴青野越想越觉得揪心,根本不敢往下细思索。看到女孩含着悲伤和信赖望着自己的眼睛,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头顶,她只能倾身过去,轻轻揽住姚窈的后脑,用额头抵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姚窈……”朴青野低声说,“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在那以前,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纵然她作多少努力,让施暴者得到多大的惩罚,受伤害的人心里留下的创口,想必难以愈合。

  不尽人意的结果。总是……总是这样。

  姚窈却毫不介怀,偏移脑袋,和她亲昵地头碰头蹭了一下,闭着眼睛回答:

  “好。”

  她们头顶的黑暗中,灯牌一如既往地静静闪烁,放着斑斓的光。

  周一的校园里,永远有股挥之不去的疲倦气息。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每个人都紧张又怠惰,周末带来的懒散还没完全褪去,又要马不停蹄地投入新一个星期的生活。

  六月的清晨已经燥热得让人浑身发痒,阳光晒下来都是烫的,教学楼下林荫路夹道的树木,每一片叶子都在强烈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离早自习还有两三分钟,零零散散走在路上的几个学生显得有些匆忙,背着书包,往教学楼的方向小跑。

  但阎胜还拎着手里的早餐,任它挂在腕上晃来荡去,整个人都显得很悠闲。

  男生昨晚和一堆狐朋狗友泡网吧泡到大半夜,现在困得有些眼花,跨过地上的落叶堆往前走时,头晕得都快站不稳了。困归困,他现在的心情却相当不错,大有狠狠出了口恶气的畅快。

  前几天晚上在网吧里听朋友说,姚窈上个星期四就请假回家了,他们还给这个小贱人打了个电话逗她,她胆小得一声都不吭,还放着电话不敢挂。这回她大概总算知道,找个靠山有个屁用,上个星期还得意扬扬一副挑衅的嘴脸,这次总该乖乖……

  他一边走路一边在心里盘算,早自习先睡一觉,下课就去九班找姚窈。要是她还敢不出来,总有可以威胁的办法。

  正半梦半醒间,头顶倏然闪过一个急速坠落的影子,让阎胜本能地抬起头——

  然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哐当!”

  一声重物碎裂的震天声响,紧接着是溅在脸上的泥土和碎瓷片。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心脏因为猝然的惊吓紧缩成一团,缓了半晌才舒张开。

  躺在面前地上的是一个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花盆,里面种着的植物根系裸呈,土壤因巨大的冲击力四散飞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如果刚才他再往前走那么一点,和花盆一起碎的,就是他的脑袋。

  森森寒意爬上后背,阎胜错愕地向身边的教学楼张望。五楼天台有个人影朝他远远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寻常地打招呼,因为背光又隔着太远,面孔模糊,认不出是谁,只能看得清轮廓。

  那个人驻足俯身看了他一会儿,在天台边缘一闪,很快消失不见。

  “……你真的把那张监控图片放阎胜抽屉里了?”

  “哎,我今早对他干的可能还不止这个。”朴青野转了一下手里的篮球,瞄准篮筐,舒展手臂,把它准确地投出去,“总之,现在等着阎胜主动当众道歉吧。要是他真的腰杆硬,不道歉也不澄清,我们就把事情捅到学校里,让这玩意被记个大过。”

  九班星期一下午有体育课,高中体育老师对学生的要求很放松,只是让大家集合在一起跑了几圈步,就放这群学生自由活动去了。

  两个人在班级里的人缘不算好,其他女生聚在一起打羽毛球,她们没有参与,朴青野在体育器材室借了篮球,和姚窈一起晃荡到了球场的角落。

  上周发生的事情即将被解决,现在只需要等一个结果。经历了一个周末来调整心情,两个女孩的状态都显得放松下来。

  篮球唰地擦过篮网,掉到塑胶场地上,又咚咚地反弹了几下。朴青野往前走,一边伸手去捞篮球,一边回过头和坐在篮球架下的姚窈说话:

  “姚窈,如果你愿意,其实这件事还可以再往严重了——喂,你干嘛?”

  朴青野眨了一下眼睛,抱着篮球,朝她走过来。见到自己偷掖在臂弯里的手机被发现,姚窈笑着用手撑住地面,往后挪去,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短发女孩也跟着在她面前蹲下,皱着鼻子,表情狐疑:“突然把手机拿出来是想干什么?”

  姚窈佯装无辜,把眼睛睁得很圆:“手机?什么手机?”

  “少蒙我!”朴青野有些恼,又觉得好笑,作势用手去轻轻掐姚窈的脖子,“你是不是在拍照?”

  周末和朴青野见过面以后,姚窈的状态看起来正在逐渐变好,虽然在班级里还是那副默不作声谨小慎微的模样,但她至少说通了母亲暂时放弃让她休学的想法,重新回到了学校。

  ——现在还好得有心情摸出手机来捉弄人了。

  女孩的脖颈上的皮肤光滑细腻,触碰的时候,又能感到被阳光曝晒过的潮湿。她非但没有躲,反而任朴青野故作凶巴巴地握着自己的脖子,伸懒腰似的把手搭在对方肩上,整个人顺从地靠了过来。

  “哎呀……被朴青野抓住了,”她弯起眼睛,语气带了点求饶的意味,“我刚才在偷拍你,对不起嘛。”

  “……”朴青野被她直白的承认噎了一下,装凶也装不下去了,索性伸出手来讨要,“拍到了什么,给我看一眼。”

  姚窈仰着脸,半抱着她,小声说:

  “……肚子。”

  朴青野:“?”

  姚窈腾出一只手来,伸到她校服下摆,半开玩笑地撩了一下女孩的衣服:“露出来了哦,刚才伸手投篮的时候。”

  姚窈手指的力气很弱,触碰到腰腹的时候,轻得像不小心路过的一阵风。她夹着朴青野的衣服往上揪,又迅速松开手,朴青野只觉得腰间一凉,校服就已经重新掉落下来,遮住了自己的上腹。

  短发女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朴青野!”姚窈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整个人都快软到她身上了,“你、你刚才的表情,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

  笑声引起的颤动沿着两个人身体接触的地方传来,朴青野只觉得一阵热气沿着脸颊往上烧。她又窘迫又恼火,不甘示弱地把手往对方衣服下摆伸:“你又耍我!”

  两个女孩在篮球架下小孩子似的闹了一会儿,姚窈挣扎也只是做做样子,搂着朴青野的脖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小声求饶,完全不像有抵抗的意思。朴青野压根没费力气就把姚窈压到了地上,一手按着她的胳膊,一手作势要往她肚子上摸,用威胁的语气说:“我现在也要给你拍照——”

  姚窈眨了眨眼睛,温顺得像只冲人露肚皮的小狗,她笑着说:“好呀。”

  女孩的胸脯微微起伏,两只眼睛里盛着六月湛蓝的天空,清澈得像能把人的心思看透。朴青野手撑在地上,面对面盯了她几秒钟,忽然像被蜜蜂蛰了一口,忙不迭往后退。

  姚窈也用手支起了上半身,看着朴青野满脸尴尬地从地上跳起来,恼怒地抓了好几把头发,视线往别的方向不自在地乱瞟。

  “我、我……”短发女孩卡了一下,像是暂时脑袋短路,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说下去,“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姚窈叹了口气,弓着背,把下巴搁到膝盖上,眼睛弯弯地望她:“我知道——朴青野脸皮好薄哦。”

  大概是生平头一回被人说这种话,朴青野有点转不过弯来。她低头看了姚窈一会儿,略显别扭、也略显困惑地问:“……这就算脸皮薄啊?”

  “当然啦,”姚窈坐在原地,歪了一下脑袋,“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喜欢和朴青野玩在一起,如果朴青野也喜欢和我玩,反正都是女孩子,再怎么亲密也无所谓吧?”

  朴青野抿了抿嘴。

  她总觉得姚窈一脸真诚无辜说出来的话,隐约有哪里逻辑不对,却又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无奈地向地上的女孩伸出手:

  “要站起来吗?马上就下课了。”

  姚窈拉住她伸过来的手,借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起来。起身的的时候,她一时没站稳脚跟,撞到了朴青野身上,被女孩一把扶住。

  她们相撞的一刻,一沓红色的东西从朴青野的裤子口袋里跌出来,飘落到地上。姚窈眼尖,下意识地开口问:

  “朴青野,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朴青野弯腰捡起那沓纸片,“和你出去买礼物那天被塞的优惠券,忘记扔了。”

  她捏着那一叠优惠券,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和姚窈的目光相撞。女孩的神色有些忸怩,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朴青野渐渐回过味来,似乎有点明白过来姚窈藏在眼神里的意思,了然地“啊”了一声。

  “姚窈,我……我今天晚上好像有空,”她试探地看着对方,“……你呢?”

  姚窈笑了一下,六月热烈的阳光把她的眼睛照成动人的金色。她说:

  “好巧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姚,你真是忽悠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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