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一错再错悔不当初_快穿之名器炼成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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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一错再错悔不当初

  220.一错再错悔不当初

  云岩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着羲北书信里的内容,有些地方他不明白,又不想将原稿交给别人,便亲自抄录了好几份,分别交到了负责治理水患的官员手上,让他们先拿回去专研,改天上交心得。

  官员们先是一头雾水的看了几页,随后很快被其中的分水,调水的提案吸引了,顺着这个思路想,又得到了一些延伸的方案。

  羲北见他们讨论得上头,大白天的也没自己什么事,便跑到外面去游荡。

  鬼魂畏惧阳气,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待在阳光底下,只要不是正午暴晒,游荡在一些偏僻阴凉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这不,就在阴凉的墙角下,还有两三个鬼魂围在一起闲聊。

  “嘻嘻,我刚才看见那个疯子了,果然像是失了魂一样,我在他落脚的地方扔了个石头,他就扑通!摔了一个大跟头!哈哈哈!”

  “厉害!下次我也去试试!”

  “你的修为还不够吧?能碰得到实物吗?”

  “我可以吹阴风啊!”

  ……

  羲北心说这宫里怎么会允许疯子到处跑,就听到那些鬼魂道:“来了来了!疯子又来了!快去吹风吓他!”

  一群鬼魂呼啦散开,团团的围住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羲北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没能想起来。

  倒是鬼魂们吹起的阴风,让男人略带惊喜的抬起了头,因为许久没喝水,而变得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道:“雪儿?雪儿,是你吗?”

  鬼魂们嘻嘻嘻地笑着:“不是,不是,气不气?”

  “雪儿,你来了吗?你来看我了吗?”疯子在原地打着转,随着阴风吹过的方向跑去。

  被追赶的鬼魂便带着他往墙边跑,于是鬼魂穿墙而过,疯子则“咚”地一声撞了墙。

  这一下撞得很重,疯子的脑门都磕破了,流下血来。

  羲北忍不住皱眉,一张模模糊糊地脸依稀在脑海里成型,就在即将想起来时,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杜公子!”

  “嗡!”记忆中的脸和名字对上了,羲北恍然想起,这人是杜志远,是曾经的状元郎,驸马爷,后来抛弃了怀了身孕的晰凌雪,去投奔了火云旗军。

  顺着这么一想,羲北才记起来,这里好像是晰凌雪在出嫁之前的宫殿,一墙之隔的地方正是那片晰凌雪最爱的桃花林,不过现在花期已过,只有郁郁葱葱的树叶,和一些青涩小巧的桃子。

  “我刚才看到雪儿了!”被磕了头的杜志远似乎并不在意额头上的伤口,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负责照顾并且看管他的宫女脸上露出了明显不耐地神情,“杜公子,安和公主已经不在了。”

  “不,她在的,她这么恨我,她一定在的……”杜志远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眼神飘忽,喃喃自语,“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攻城那天,趁着那些人还没到的时候,会有人带着她和我的父母走,然后再一把火烧了府邸……”

  “我会在外面接应他们,我们隐姓埋名,没有人认得出我们……”

  “云岩已经答应了会放过我的妻儿老小的,只要她不姓晰,只要她换了名字,我们就都可以活下去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哈哈哈,雪儿,雪儿,我们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我得去好好翻翻书,我得去翻翻书……”

  杜志远说话颠三倒四的,想到一出是一出,一边说着,一边跑向了藏书阁。

  宫女看着他跑去的方向,大惊失色,赶紧去追!

  皇上命他们看管好杜志远,要是让杜志远惹了事,他们全都脱不了干系!

  鬼魂们闹过了之后,也嬉笑着一哄而散,羲北站在原地,有些怔愕。

  他原以为杜志远与晰凌雪合离,是因为贪生怕死,却没想到,他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可是他却没有将情况告诉晰凌雪,让晰凌雪伤心欲绝,气急攻心,孩子险些没能保住。

  对了,他还不知道晰凌雪现在如何了,虽然晰凌雪最后来看他时语气决绝,羲北还是给她安排了人,能带着她从地下密道逃走的。

  羲北找不到人来问,只能去捉来了一只鬼。

  羲北在云岩身边待久了,魂体上都沾了云岩的紫气,那些弱一些的鬼魂光是看着他就瑟瑟发抖,羲北一问,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安和公主?安和公主不是在云国军包围皇城的时候,就,就从东门城楼上,跳下去了吗?”鬼魂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羲北:“……你说什么!”

  鬼魂又是一抖:“是啊是啊,千真万确的,你不知道那天啊,西北南门,全都被攻破了,只有东门,几十万军队杵在那里,为首的将领愣是不敢进来!”

  “为何?”

  “因为安和公主跳下去之前说了,但凡从她尸体上跨过去的,她的怨灵将会扰得那家里世代不得安生!”鬼魂瑟瑟道:“你想啊,云国军队们好不容易打到这个地方,眼看着就要享受荣华富贵了,谁不惜命啊?要是真的跨过她的尸体,摊上这么个怨灵,那多凄惨。”

  “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一个带着鬼婴的女怨鬼!万一胎儿在阴间降世,那就是妥妥的鬼婴了!战士们杀气重,鬼怪难近身,但难保自己的后代不会被骚扰!所以啊,偌大一个东门城楼,愣是一匹马都没敢踏进来!”

  晰凌雪死后,杜志远的父母听闻,也接连重病,原本杜志远独自逃离,已经让他们受到很多人的指指点点,让他们无地自容了,忍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晰凌雪肚子里的大孙子,他们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得的大孙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了。

  晰凌雪虽然与杜志远合离,但因为公婆对她真的很好,偶尔也会挺着肚子回来给他们看看,公婆带着亲手缝制的衣服或其他礼物上门,晰凌雪也没有拒绝。

  所以晰凌雪的死是压倒了二老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后来杜志远赶回来,他们也没从重病中缓过来。

  杜志远处于谨慎考虑,这些安排一个字都没告诉妻儿老小,只是在攻城那天,跑到了相约的接应地点等着,从早上等到下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攻城都已经结束了,他都没有等到人。

  这个时候他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去,看到的只是东门城楼下的一片碎裂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那安和的尸体呢?”羲北声音干涩。

  “当然是被杜志远抱回去了,烂得连骨头都露出来的尸体,他一路抱着,地上全都是血,拖了长长的一路,不过原本街道上就有血,这点血倒还没什么。”鬼魂越说越起劲,也不再害怕羲北了:“据说杜志远也消失了好几天,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殉情了,结果啊,三天后,他就跑出来了,头上身上啊,全是血和泥土,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有人顺着他出现的地方去看,发现是亘国的皇陵。”

  “他啊!在皇陵里,用手刨了坑,很深的坑,把公主放进去了,然后自己也跟着躺进去了,可能是后来又怕了,又从里面挖出来了。”又有其他的鬼魂围聚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着一段故事。

  “也有人说,是皇陵里的历代皇室鬼魂拒绝叛逃皇家的叛徒,把他给赶出来了,还吃了他的魂魄,让他变成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

  羲北纠结了一会儿,跟着杜志远离开的方向去了。

  藏书阁里并没有找到杜志远,倒是听人说,杜志远来了一趟,被赶出去后,又叫嚷着往亘国皇陵的方向跑去。

  其实几乎每天晚上,杜志远都要跑到皇陵去,风雨无阻。

  羲北飘啊荡啊的来到皇陵,果然在一个新的墓碑前看到了杜志远。

  墓碑很新,写着晰凌雪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给建的。杜志远就坐在墓碑前,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零嘴小吃,什么酸梅啊,酸枣糕啊,甜糕,花糕之类的,然后他就蜷缩在墓碑上,絮絮叨叨的说话。

  当然,这还不是最令羲北惊讶的,只见随着夜幕降临,墓碑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鲜红衣裙的女子。

  女子飘到了杜志远的身边,魂体饶了几圈,将自己挤进了杜志远的怀里。

  羲北:“……”

  羲北忍不住道:“安和?”

  红衣女鬼浑身一震,缓缓地回过头来。

  “你……”晰凌雪的目光忍不住转到了羲北的右手腕上。

  那里正绑着一根鲜艳的红线,红线一头延伸向了皇宫的方向。

  晰凌雪眼中流露出了同情:“你是因为……那个原因,被从地府里牵回来的吗?”

  正想打招呼的羲北:“啊?”

  晰凌雪继续同情:“那一天,整个皇城的鬼,都被吸引过去了,我听说,冥婚之后,就算对方的鬼魂到了地狱,只要尚未入轮回投胎,都会被,牵引到婚约者身边。”

  羲北:“……”

  221.鬼妻太撩人怎么办

  像是怕对羲北的打击不够似的,晰凌雪指了指某个方向:“昨晚,你的尸体才被你的暗卫们偷着带过来,埋了。”

  “他们不敢声张,也怕被云岩挖回去,连个墓碑都没留。”晰凌雪用红袖遮了半张脸,眼神飘忽:“我过去看了一眼你的尸体……感觉有点惨。”

  “别说了!我不想听!”羲北总觉得再听下去,一定会知道什么不好的东西!

  晰凌雪便不说了,转身坐到了杜志远的身边,伸手抚摸着对方的发丝。

  阴风阵阵,吹得杜志远瑟瑟发抖,但他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梦中呢喃呓语:“雪儿……桃花开了。”

  羲北静静地看着这个画面,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你,可曾后悔?”后悔没有多等几个时辰,后悔没有跟着安排好的人一起走。

  晰凌雪摇头:“不悔,我有我的坚持,哪怕一开始告诉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也许,也正是因为知道她不会答应,所以杜志远才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独自承担着背叛家国,背叛妻儿的罪过。

  “那你,想在这里待多久呢?”普通的鬼魂,若是没能及时去到地府,很容易被比他强悍的厉鬼吃掉,鬼魂很脆弱,很可能被风一吹,被辟邪的东西一弹,就少了那么一星半点的。

  试想,在人肉壳子里的魂魄都可能丢了,更何况是已经离体的魂魄呢?

  晰凌雪虽然是怨鬼,比一般的魂魄强上那么一点,没那么容易散,但终究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的。

  “我,我不知道。”晰凌雪目露迷茫:“我原本,满心怨恨,我在我的尸体旁边,满脑子都想着报复,直到他出现了,他抱着我哭,又把我抱到了皇陵……”

  她满心的怨恨,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国未破,家先亡,这对一个曾经高傲的公主来说,是多么羞辱的一件事。

  但是当杜志远到来,将隐瞒的事情悉数告知之后,她的怨气就散去了一些,她现在守在这个人身边,竟也觉着不错。

  “等找回了他丢失的那缕魂魄,再等他另成家室,我就走。”晰凌雪如是道:“他失了魂,却不知道是遗失到了哪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羲北挑眉:“我还以为你会等着他死呢。”

  晰凌雪摇头:“他还要娶妻生子抱孙子呢,我可不想看他这么久,那我得多痛苦,可人生还有这么长,我总不能自私的霸占他的下半辈子,所以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

  羲北:“……”那我挺自私的,要是云岩敢娶个妃子,老子打断他狗腿!

  天色已晚,和晰凌雪聊过之后的羲北感慨万千,飘回去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羲北钻进云岩的梦境里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站在一个飘满了红色纱帐的房间里,愤怒地摔东西。

  果盘,茶盏,红烛,通通摔了一地,就连桌椅都没有放过。

  他像一只狂躁地凶兽,暴怒的发泄着情绪。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谁骗你了?”羲北站在他身后,无奈道。

  凶兽的动作一顿,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

  他赤红的双眼迸发出灼目的光亮,嘴里喃喃着:“明珏!”

  云岩扔开手中的东西,一把将羲北抱进怀里,将头迈进羲北的颈窝里,一声声地叫着:“明珏,明珏……”

  羲北撸了把他的狗头:“来得晚一些而已,脾气这么大?”

  “我没有……”云岩声音里透着委屈:“我怕你食言……”

  羲北戳他的额头:“下次我来晚了,你就自习,练武习剑。”

  “晰明珏。”云岩却抓住了他的手指,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羲北的双眼:“你怎么知道玉玺下面压着信?你真的是晰明珏?”

  羲北举起自己的右手,亮出了那根红绳,又扯过云岩的右手:“你自己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云岩这才发现,两人的手上竟然有红绳相牵连,惊讶得连连摆弄:“这是什么?”

  羲北要笑哭了:“你把我从地府里拉回来,还问我这是什么?你就这么希望大半夜的看到一只鬼悬在你脑门上?”

  原本羲北还想隐瞒的,但是刚才遇上了杜志远,看到杜志远和晰凌雪明明面对面,却看不到彼此的场面,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我只有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才能出现一炷香的时间,你若是不害怕,明夜就等着吧。”

  云岩直愣愣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羲北就不乐意了:“怎么?这回怕见鬼了?你包办婚姻的时候怎么就不怂呢?”

  “没怕!”云岩抓住羲北的手,“我怎么会怕,我等你。”

  羲北伸出小拇指:“拉钩,不可食言。”

  云岩自然非常愿意,只是今天他坐在羲北身边学习的时候,就没有昨天那么乖了。

  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事情似的,靠在羲北身边,手到处乱摸,时不时看羲北一眼,严眼睛直勾勾地,怎么都看不够。

  羲北也不是个能忍的,写着写着,笔杆子一摔:“你别撩我啊!小心我一个没忍住,把你吃了!”

  云岩惊喜道:“真的吗?”

  说着就要把羲北往自己腿上拉。

  羲北还记得阎王的叮嘱,无奈的推拒:“阿岩,我现在是个新鬼,修为不够,太重的阳气会让我吃不消的。”

  云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太重的阳气”是什么意思,顺着羲北的眼神一看,耳根微红:“是这样吗?我看话本里的鬼魂,都是要吸食……”

  “亲,那是厉鬼,吃人的哦,虽然他们那样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提升修为,甚至化出人身,但是都是犯了大戒的,要下地狱惩戒的,惩戒不结束就不能进入轮回。”坐在腿上的姿势让羲北忍不住环住云岩的脖子,在对方耳边呼气:“我可是正经的鬼魂,能入六道轮回的。”

  云岩:“……”云岩摸摸耳朵,并不觉得这是多正经……

  羲北做惯了师父,普及知识的时候难免习惯性的举例子引导教学:“厉鬼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他们形态多变,会变成人的模样,在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跑出来,最喜欢勾引那种又傻又呆又好色的俊俏郎君,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夜夜把他们吸干。”

  云岩:“……”云岩咽了咽口水,用一种诡异地眼神看着羲北——你现在不就是吗?

  但是云岩还是歇了那点旖旎的心思,只是抱着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羲北在桌上画图纸。

  云岩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个圆圈,上面还有很多其他的装置,被羲北伸了一条线出去,标明用途并且细画。

  这是一个风力水车,试用在沿河风大的地方,用风车带动水车,现在战乱平息,在制定一系列的秩序之余,还需要仁政安民,大赦天下,将劳力投入到农事和重建之中。

  武帝若是动不动就带兵外出打仗,很被传成暴君,山高皇帝远,很多消息传到偏远的地方,就容易变味了,所以那些官员必须是信得过的,好好做好宣传——新皇是仁慈的,轻徭赋税,一心为民。

  “所以你这几天,真的很冲动。”说到这里,羲北就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被人家抓到把柄的?就算现在还不敢,但是到了两年,三年之后呢?”

  羲北:“那些伺机谋反的人,会死死的抓着你的这个错漏,疯狂地将你扳倒!到时候他们就会说,你被鬼怪蒙蔽了心,夺了魂,然后带着一帮道士和尚来你跟前驱邪!”

  “我会把他们赶出去!”云岩听羲北这么一说,有些慌乱:“道士和和尚,会不会威胁到你?”

  羲北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没见过,我只是打个比方。”

  这个比方却让云岩感到一阵心慌,直到第二天醒来,他都不能放下。

  羲北就飘在云岩的身边,开始琢磨着修炼的事情。

  鬼修……也不是没有,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功法。

  晰凌雪一个怨鬼,不能在人间待得太久,那他就更不可以了,阎王也委婉的提示过,想要等人,还是得在阴间等,这次送他到阳间,只是让他好好的把云岩的毛撸顺了。

  最后让羲北下定决心的,还是在某天午夜,羲北如约出现,阴森森的鬼气瞬间把整个房间给填满了。

  羲北坐在了云岩腿上,一激动,没控制住,脖子上的血就流了云岩满身……

  云岩脸都绿了,第一反应是大喊着叫御医,羲北拦都没拦住,房门一打开,云岩抱着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羲北,这画面,直接把宫女们吓得当场晕倒。

  羲北:“……”鬼气太重了,不修根本收不起来。

  “所以,还是得修!”羲北下定了决心,开始在系统商店里找书。

  但是每天更新的商店里极少有鬼修功法之类的书籍,大多都是天材地宝,用来炼见器的。

  羲北找了好多天,才找到一本《鬼道》。

  222.厉鬼出没皇城不宁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年,风调雨顺,无灾无害,还迎来了大丰收。

  百姓们欢呼雀跃,笙歌载舞,更有各个地方的美女佳人被送进皇宫,期待能为新皇的后宫贡献一份力量。

  当年云岩大办冥婚的事情,惹得一片抗议,但是都被后来的一系列大赦分田水利等政策给按熄了声。

  皇帝一心为民,只不过是想娶一位过世的姑娘,又如何呢?这难道不是用情至深的一种表现吗?

  百姓并不知道云岩娶的人是谁,只听说书人道,是个绝世美人,一笑倾城,让皇上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毕竟不可能对一个不认识的死人念念不忘,所以呀,美人一定是皇上早前认识的,说不定还救过皇上的命。

  皇上心心念念,却发现大事成了,红颜薄命,未等得到坐上帝后的宝座,就没了。

  因此皇帝悲愤欲绝,力排众议,为自己和美人操办了冥婚。

  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旷世绝恋啊!

  所以说,好的帝王,无论做什么,百姓都会尊敬,昏君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批驳。

  不过呢,冥婚的皇后肯定没法给皇上诞下子嗣,所以各地的美人们都暗戳戳地怀揣着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期待着这位痴情的帝王能够看到其他人的好。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被掩盖在森严的皇宫下的,是一个又一个不能被说出去的秘密。

  就连皇帝的贴身宫女,都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才选定了一位颇具胆识的。

  选人的方式很简单,宫女们集体放在一间屋子里,在午夜时分,羲北突然现身,坐在她们近前的桌子上流血。

  许多宫女们吓得当场晕厥过去,只有那一个叫莺歌的宫女,笔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羲北猜测对方已经吓懵了,但是比起其他人要好得许多,便让鬼差给那些吓晕过去的宫女喂了一点点汤,让她们把这事忘了,再单独将那名宫女带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想吓你们,只是你们贴身服侍,总有一天会看见的,要是吓得到处说,还得忙着喂汤,太麻烦了。”羲北一边用纱布把自己脖子上的刀口子扎起来,一边语重心长道。

  宫女跪在地上,身子在颤抖,但是语气还是努力保持镇定:“喏。”过了会儿,她小心翼翼道:“皇,皇后娘娘?”

  羲北:“……你知道?”

  莺歌点点头,宫里秘闻,她也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些,再说,皇帝举行冥婚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么一想,帝后是一只鬼,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十七岁的少女如是想着,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思想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不过你还是叫我公子吧,听着没那么别扭。”

  正巧皇上走了过来,反驳道:“皇后。”

  羲北:“公子!”

  “皇后!”

  “公子!”

  于是年仅十七岁的小宫女,被迫看到了帝后从争吵演变成撸袖子干架的画面,目瞪口呆之余,不忘默默退下,并且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从此之后,莺歌就成了大宫女,因为口风严实,十分得宠。

  ……

  但并不是每个宫人都能严守秘密,时间久了,帝王的寝宫里有鬼出没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更有人表示,帝王受了鬼怪蛊惑,应当请高人辟邪。

  云岩原本是十分抗拒的,但是羲北却认为,堵不如疏,一味的拒绝只会让流言一发不可收拾,不如真的将高人请来,意思意思的做个法事,堵上悠悠众口。

  反正这世上多的是假道士!

  云岩拗不过羲北,只好千挑万选出来一个江湖假道士,让他在后宫里设坛作法,做了个形式上的辟邪仪式。

  羲北看着假道士在一群嘻嘻哈哈的小鬼中间穿过,果然什么道行都没有。

  云岩白天里看不见羲北,一直十分担忧,尤其是听到假道士那一声“收”之后,他的心脏都要提起来了,表情难看得要死。

  还好羲北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云岩嗅到那空气中带着点清爽味的阴气,才稍稍安心,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羲北便乖巧地钻进他的衣服里,窝在他胸口处往外看。

  经过这次之后,宫里的谣言果然歇了,云岩也能继续大刀阔斧的发布政策搞建设。

  可就这样安稳了两年之后,皇城里竟然又爆出了一起闹鬼事件。

  地点倒不是在皇宫里,而是在平阳王云渊的府邸。

  说起来,原以为云渊会是造反谋权的第一人选,毕竟他在火云军里的威望仅次于云岩。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云渊在进入皇城之后,竟然完全没有攻入皇宫的打算,而是直奔亘国的卫王府原在地。

  卫王丰子游去世之后,因为没有血缘亲戚,这地方便被收回了,多年来,晰明珏一直未曾改变里面的建筑,还经常派人进去打扫,意在怀念。

  云渊直奔卫王府,这操作让许多人,包括那些拥护他的人全都懵逼了。

  其实他们也发现,在战事过半的时候,云渊就开始表现出一些消极怠工的苗头,只是不是很明显,拥护他的人希望他能夺得王位,可是云渊却不打招呼的改道入卫王府,让许多将士都气吐了血。

  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云岩的亲兵,只能悻悻作罢,不敢多言,只是对云渊的信任,就低了那么几分。

  云渊自然不管这些,他给云岩递了书信,希望能住在这地方,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就好,其他的,他不管。

  云岩自然乐得对方不惹事,便允许了,赐名平阳府。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三年之后,突然有消息传来说平阳府闹鬼,才让云岩想起来皇城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云岩说起此事,羲北却觉得没那么简单,毕竟……“他之前在丰子游那里待了七八年呢,还是以大夫的身份。”

  “现在在丰子游曾经住过的地方安家,这是个什么意思呢?”羲北努力扩散思维:“因为爱情?祭奠他曾经的眷恋?得不到他的人也要得到他的府?”

  云岩:“……”

  羲北猜得很认真,一时间忽略了脖子上血口子,于是血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云岩眼色一暗,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白布给他包扎。

  看着对方随意的伸着脖子,任由自己摆弄,云岩的那憋闷的心情又稍微好受了些,扎好之后,又在羲北的脖子上细细的亲吻着。

  又过了几天,事情发酵了,据说那片地方闹鬼越来越严重,大半夜路过的人都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凄嚎声。

  平阳府里面的人白日倒是会出来,但是一个个咬定了是外人眼瞎,心里有鬼,王府里面有镇宅兽庇佑,不可能有鬼怪。

  于是便有人请来了当初给皇宫设坛作法的寇道士。

  寇道士在皇宫走过一圈,人也有点飘,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到处吹嘘自己的厉害,于是这回便撞上了铁板子——遇到真的鬼了。

  寇道士吓得当场晕倒,好不容易被大夫救回来,就哆哆嗦嗦地表示自己道行不够,不是里面那些厉鬼的对手。

  众人一听,开始质疑:你别不是假的吧!你进去之前明明说没有看见鬼的!

  “当然不假,不假,我只是道行不够!”寇道士说完,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众人无法,只能又另请高人。

  毕竟,那条路通往一个很热闹的夜市,晚上大家散了,都会走这条路,也有小孩子在这边玩耍,若是要改道,需要绕很远。

  要走这条道,总是提心吊胆的,如何叫人“别多管闲事”哦!

  云岩原本也想等云渊自己提出了,才去插手,所以一直持旁观态度。

  而且因为之前云渊在求了这个府邸之后,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清净”,言下之意是:我会安安分分的,所以请不要派人来监督我的生活,就算派,也请在距离我府邸百米开外,监督我外出和归来的时间就好了。

  但随着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在有一天,有人看到有一具明显青白着脸的尸体趴在平阳府院子的那堵墙上后,云岩终于不能坐视不管了。

  云渊这是在干什么?在里面杀人吗?

  羲北却道:“如果是按照市井里的传闻,到不像是杀人。”

  云岩:“你觉得如何?”

  “云渊不可能傻到直接把尸体挂在墙上给人看,要么就是别人的恶作剧,要么就是……”羲北勾起云岩的下巴,惨白泛着青黑的脸上裂开一个略显恐怖的笑容:“那个尸体,自己爬上去的,他想逃走……”

  云岩面无表情,甚至还摸了摸羲北冰凉的屁股:“市井传闻大多夸大其词,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

  没把男人唬住,羲北无趣地瘪瘪嘴:“哦,那我明天晚上飘过去看看。”

  “这种事让别人去就好了。”云岩捏起羲北的下巴:“你若是好奇,等他们探过回来之后,再告诉你。”

  “嘻嘻,你是怕我打不过厉鬼吗?”羲北配合的凑上去,亲了亲云岩的唇:“我现在可是能化出实体了呢?一般鬼修哪有我的速度快?”

  223.这个配角太疯狂!

  事实证明,羲北永远也没法战胜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他来了,瞒着云岩偷偷的来了。

  但凡云岩能有前几个世界其中之一的记忆,都不会真的相信羲北会乖乖的在一处待着。

  可惜云岩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对这段时间一直乖乖往他怀里拱+亲额头+揉脑袋的羲北极其信任,所以直到这天晚上左等右等等不到羲北,而是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写着“去去就来”的纸条后,他才意识到——果然应该买一条锁链。

  另一边,羲北已经兴冲冲地飘向了平阳府,却看到了冲天而起的巨大怨气。

  按理说,这怨气这么大,直冲天际,早该在皇宫里就能看得到了,可是却像是被刻意施了障眼法似的,他都进入几百米之内了,才看得清。

  鬼的视角和人不同,街上来往的人只是感到阴气森森,裹紧了衣服跑远一些,才回头抱怨这平阳府的可怕。

  可不就是可怕吗?原本热热闹闹的路,全都因为闹鬼,搞得人烟稀少,所有人都宁可绕道走,也不敢途径这里。

  好在平阳王府附近并没有相靠近的府邸,不然就不是扰民这么简单了。

  羲北越是靠近,越是发现了不对劲。

  他现在是鬼魂,明明可以看得到鬼魂,可是现在这片区域,根本看不见一星半点的魂魄。

  要不是刚才过路的人没有看见他,羲北都要以为自己是人了。

  羲北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了几百米之外,直到看不到那么大的怨气,才在附近找了几个鬼来询问。

  其中一只绿衣鬼已经能化出人形了,但是看到羲北,还是被他身上的紫气惊骇得低下了头:“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打扰了,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一直住在这附近?”

  青鬼摇摇头:“大人,在下原是在平阳府附近居住,可是现在……”跟在青鬼身后的小鬼也瑟瑟发抖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平阳王府最近怎么了?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羲北紧接着问道。

  “大人,实不相瞒,不只是我们,在平阳王府附近游荡的鬼魂,大多都逃的逃,散的散,”青鬼轻叹一声,缓缓道:“只因那王府里每到午夜,都会出现一种可怕的力量,将所有人的灵魂往里吸入,就像是张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似的。”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但是渐渐地,范围逐渐扩大,竟然到了几百里之外,今夜估摸着就要到这附近了,我们正想着再逃远一些呢。”

  羲北奇道:“那你们怎么不快点逃?现在距离午夜也不差多少了吧?”

  “呜呜呜,都是因为我们,连累了青大人。”青鬼身后的小鬼呜咽道:“能逃的鬼魂都逃了,我们却是地缚灵,不能离开那片区域太远,到这个地方,已经是极致了。”

  “但是那个平阳王府里,什么都吸,连地缚灵都不例外,我们看到有很多的地缚灵进去,再也没有出来。”这么说着,一群小鬼又哭了起来。

  青鬼安慰道:“说不定今天还没到这里呢,我在想办法,把你们的地缚锁加长一段距离。”地缚锁是困住这些地缚灵的枷锁,不可以斩断,却可以拼接。

  这拼接却不是弄开两边,再放一根锁链进去,而是先扣好链子,被扣住的两边才会分开。

  “我之前听说有见过尸体挂在平阳王府的墙上,这可是真事?”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如今那里实在凶险,我等不敢入内。”青鬼抱歉一笑。

  羲北虽然有点好奇,但却不会去冒这个险,于是他又跑远了一些,随机抽取鬼魂来询问,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

  平阳王府里疯狂地吸收鬼魂,这到不像是闹鬼,而是在治鬼啊!

  ……

  午夜一到,整个平阳王府寂静无声。

  就连风都停了,方圆几百里之内的树叶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羲北召唤出了血剑,魂体坐在了上面,如果这时有人经过,一定会看到一柄出鞘的剑在空中飞。

  ……比平阳王府的鬼怪还要吓人。

  很快,这暴风雨前的平静消失了,一阵阵的阴风吹过,卷起了残枝断叶,以平阳王府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风旋。

  巨大的吸力,将所有的阴气都卷到了这附近来,惨叫声由远及近,那些没能跑远的小鬼们哭嚎着,被吸到了这可怕的旋风之中。

  羲北坐在剑上,剑插在地上,因为有着强大的灵光保护,倒是不受影响。

  很快,王府上方已经聚集起了大片的阴气,和原先的煞气相冲,互相吞噬着,交缠着,像是一只张开了嘴的巨大恶兽,将这些“美味佳肴”吞吃入腹。

  羲北在这里看不清情况,于是拔起了剑,又往近处飞了一段距离,让剑插进了王府的墙头,自己就抓着剑往里看。

  这一眼,简直令人头皮发麻,若他还是个人,定然是浑身的寒毛都要给炸起来!!

  羲北来过丰子游的院子,绝不是这个模样,这个院子是经过了后来改造的,比起常规的院落,要大得多。

  四周分别挖出了一条条的浅浅的,约莫一个巴掌宽的细小的深沟,连成了一个个圆形的,每个大小圆之间也都有沟壑连接,一直延伸到中间的巨大深坑里。

  而煞气,便是从那些深坑里散发出来的。

  坑里的东西,羲北也看清了,是尸体,很多很多的尸体。

  但他们却会动,在数不尽的煞气中狂欢。

  他们想要爬上来,却因为还处于尸僵状态,无法做到这些高难度动作。

  就在这深坑旁边,正站着一个人,一个嘴角带着笑意的人。

  羲北看了好久,才看出他是云渊。

  变化太大了,那个原本和云岩容貌相似的男人,现在竟然已经两鬓斑白,形如枯槁。

  他嘴里发出不似人的笑声,双眼紧盯着地下那些开始活动的活尸,露出了近乎狂喜的表情。

  “成啦,成啦……没有死,都会动了,只要,只要再找到他的身体……啊,该死!晰明珏到底把他的身体藏到哪里去了?府邸也不在,墓地也不在……”

  云渊并没有说是谁,羲北却像突然被一道精光击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渊指的是丰子游的尸体……

  丰子游的尸体,被白顷陌带走了,因为羲北知道这个亘国风雨飘摇,丰子游是他的人,难保不会被人记恨,在大军入侵之后遭人践踏。

  所以羲北造了一个大墓,是给外人看的,实际上的墓地,是让白顷陌去造的。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丰子游躲过一劫。

  这个云渊,是想将丰子游变成一具活尸吗?

  这么想着,羲北就看到了云渊打开了一个随身的罐子,往深坑了撒了一些土。

  那应该是对活尸们来说极具吸引力的东西,他们疯狂的争抢着,忙不迭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院子的门打开,几个嘤嘤哭啼的女人被壮汉们拖了进来。

  女人惨叫着,跪在地上恳求云渊放过,但是云渊仿佛完全没听到似的,一边往里面撒着黑色的土,一边喃喃自语道:“吃吧,吃吧,吃完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我看看你们可以活多久,只要一直吃,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呢?”

  云渊咯咯咯地笑着,明明是人,却比鬼还要恐怖。

  羲北看不下去了,想拔剑阻止这个逆天而行的家伙,可他才一动,云渊就发现了他!

  “谁!”

  云渊身上的阴气很重,而且似乎还可以看得到鬼,只一眼扫过来,就看到了羲北,他先是拔起手中的一把黑色的剑,像是要把羲北给灭了,但是当他看清了羲北身上环绕着的一切紫气后,愣了一下:“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渊道:“晰明珏!”

  羲北将力量灌输到血剑上,血剑瞬间亮起了红光,根本不等云渊追上,就“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云渊再厉害也是个人类,发法力不高,仅仅能操控着自己的剑在羲北身后追了几百里,就跟不上了。

  但云渊并未气馁,反倒是在原地哈哈大笑,高呼天助我也。

  云渊直接扔下了这些嗷嗷待哺的活尸,冲进了自己的寝室。

  他的寝室里也是阴森无比,刺骨的寒气填满了整个空间,但凡多呼吸几口,都能让人遍体生寒。

  云渊却全然不在意,他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卧榻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那身近乎透明的人……哦不,是鬼魂。

  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鬼魂才能显形,从曾经的空无一物到现在的透明形状,云渊真的做了很多很多……

  “丰子游,你猜猜,刚才,我看到了谁?”云渊俯下身来,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张俊美的脸。

  鬼魂微微一动,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缓缓睁开了眼。

  “云渊。”鬼魂道:“放过你自己吧。”

  云渊“噗嗤”一笑,近乎爱怜的按了按他的嘴唇:“我从未曾束缚过自己的心,又何来放过?”

  “我已经死了。”

  “不,你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而已。”云渊一如既往地坚持着。

  丰子游不想再多说,便闭上了眼睛。

  “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晰明珏了,他的鬼魂,还在人世飘荡,他的身上,缠绕着帝王紫气。”

  224.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羲北一溜烟跑到了皇宫,才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个人类啊,修为肯定没有他高,为什么要跑?

  不过这事情不简单,他事先又没有准备,那里还是人家的地盘,贸然对打,不是很明智。

  所以羲北急吼吼地回到了帝王的寝宫,带着一阵阴风吹到了云岩的耳边,吧啦吧啦的把看到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才想到一个问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云岩就垂眼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脖子,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坏蛋。

  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入睡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奢求的事情。

  应该是在六年前偷偷离宫之后吧?

  从那时开始,他的睡眠时间就被无限的压缩,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里都会出现某个人的身影,直到实在困得不行了,身体疲乏昏睡过去之后,梦里都会填充着那个人。

  一天睡不着,小事,两天睡不着,还行,但若是持续好几个月都是每日只睡一个时辰或者一炷香的时间呢?

  真的会崩溃的。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狂躁易怒,双眼时常充血,拼杀起来不像人,到更是像是野兽。

  他看着晰明珏赐剑,听说他在朝堂上吐血,看到一个又一个忠于对方的将领倒下,最后,又看到对方自刎于大殿之上。

  他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自己和对方没有身处在同一个阵营里,为什么他们都要固守着底线。

  他是多么的羡慕那些能尽情的为对方拼杀的人啊,可是他又不能违背自己的立场。

  因为从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他自己了,他身后背负着的,是千军万马,是退无可退。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云岩伸出手来,轻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发丝,语气轻描淡写,仿佛那些睁着眼到天明的夜晚并不存在。

  羲北果然没有听出来什么,见对方表情不太好,只当是自己擅自跑出去,让对方生气了。

  “阿岩,我只是去探探路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还要等着你变老呢,你要活到一百岁,我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羲北把自己往帝王的怀里塞,挨挨蹭蹭的,把云岩一身的暴虐脾气都给蹭没了。

  云岩终于伸出手,摸了摸羲北的后颈:“云渊这人怪得很,之前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奇怪了,总是鼓捣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就束缚着丰子游的鬼魂了吧。”

  云岩倒是能理解云渊,他相信,三年前若是他也有那样的鬼眼,说不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好在,晰明珏回来了。

  何其有幸,他喜欢的人,也在喜欢着自己。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羲北突然直起身来:“我在忘川河边,看到了白顷陌!”

  云岩捏紧了羲北的手……忘川河?你竟已经走到了那里吗?

  羲北没发现云岩的异样,继续道:“人间和地狱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白顷陌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了!我告诉他丰子游比他先走的,忘川河畔等不到,怕是已经入了轮回,白顷陌不信,现在看来,丰子游这是被人叩下了,根本就没被带去地府!”

  羲北从云岩身上跳了下去:“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得赶紧把鬼差叫来勾魂吧?魂魄是不能滞留人间太久的!”

  “别着急。”云岩却道:“他既然已经看到了你,明日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先静观其变。”

  羲北:“可是他府邸里面有活尸,想必杀了不少人。”

  “明珏……”云岩大手搂过羲北的腰:“若他杀的是有卖身契的奴才,我们这里,是没法下重罪的,更何况,他有了警觉,定然会将东西藏起来,哪怕是真的把道士请进去,怕也是白跑一趟。”

  羲北愣愣地看着云岩分析,忍不住拍手:“好徒儿,你说得好有道理,完全可以出师了!”

  云岩忍不住啵了他一下:“是师父教得好。”

  ————

  于是第二天,一直以抱病为由的老宅男云渊真的来到了皇宫,找云岩“叙旧”。

  这可算是惊动了曾经那些跟随云渊的旧部,以为云渊这是沉寂几年之后,又来个大翻盘。

  于是各个伸长了耳朵,打算一探究竟。

  云渊来到云岩面前,却没看到晰明珏,言语试探了一番,发现云岩既看不见鬼魂,也不知道晰明珏的魂魄没有入地府的事情,微微眯眼。

  难道,是他料错了?

  不过想想也是,按理说晰明珏那么恨云岩,不太可能会跟在云岩身边,要不就是因为云岩的冥婚,将晰明珏死死的困在了这里。

  云岩的命硬,轻易起不了,这个云渊是算过的,换做是其他人,和一只鬼结阴亲,大有可能被吸进阳气,活活虚弱致死——他也不例外。

  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周折的用那种方式,强迫丰子游留在人世。

  不过云岩不知道也好办,云渊嘴上带着笑意,一边坦白自己可以观鬼神,一边将晰明珏的鬼魂出现在皇城的事说了,观察云岩的态度。

  云岩果然露出了惊讶又怀疑,并且带着一点点欣喜的表情:“四个此话当真?”末了,又道:“真假又如何,朕又看不到他。”

  “皇上,臣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晰明珏与皇上亲自对话。”

  云岩不动声色:“什么办法,速速道来。”

  云渊微微垂眼,嘴上勾起一条弧线:“那就是,请鬼上身。”

  云渊道:“到时候,臣可以将晰明珏的鬼魂请入臣的身体里,让他通过臣的身体,与皇上对话。”

  隐藏了气息在桌子底下偷听的羲北:“……”这倒是不必了,您就不怕我用您的身体来弑君?

  ……

  等等!万一云渊是当众作法,然后再弑君呢?

  那这可不就能直接栽赃到他头上了?

  羲北暗暗地扯了扯云岩的裤脚,递了一张小纸条上去。

  帝王的案前摆放了许多物件,云渊在下面,自然是看不到这些小动作,只当是云岩在认真的听他说话。

  云岩不动声色地展开羲北给的纸条,看了一眼后,便站起身来,以带他去看一样东西为由,将云渊带出了屋子。

  羲北从桌子底下溜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朝云渊的府邸飘去。

  现在正准备到晌午,云岩和云渊谈得久了,务必会留饭,那么他将会有一定的时间去平阳王府找人……哦不,是找鬼。

  ……

  羲北飘进了云渊的王府,直奔云渊的寝室。

  他直觉丰子游会在那里。

  事实上他所料不错,丰子游确实在,不过身上却绑着许许多多的红色锁链,像是一条条细长的毒蛇一样,盘踞在丰子游苍白当然身上。

  羲北印象中的丰子游,像雪一样,白而无暇,冷而俊美。哪怕是后期病重,也像是白纸一般,苍白归苍白,但是还有白顷陌给他添上一些色彩。

  但是现在,躺在床上的鬼魂双目近乎空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却是连白纸都不如了,倒像是一团空气,一吹就散了。

  羲北原本想直接进去,但是生死的因果却像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将羲北阻隔在外,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唤道:“丰子游。”

  丰子游浑身一震,像是空气活了过来似地,突然朝着羲北这边道:“皇上快跑!”

  羲北一惊!下意识地朝上飞去,就见那窗台上显露出了一个血红色的阵法,里面瞬间跑出来了几十条毛发血红的鬣狗。

  不,更准确来说,是个类似鬣狗形态的召唤物而已,这些东西由血画符而成,凶性和画符者的法力成正比

  羲北心道糟糕,其实这些东西厉不厉害还另说,主要是符咒启动了,施术者一定会有感觉,而他又是选在这个时候……

  羲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世界的云岩可是个普通人啊!全靠一身武力,如果遇上那些施法术的,根本就不是对手!

  “嗷呜呜呜!”十几条鬣狗嚎叫着冲了上来,屋子里面发出叮铃铃的链子撞击声,还有丰子游的叫声:“皇上!快跑!不要来这里!云渊他不是常人!”

  血剑在羲北手中出现,对着其中那只跑的最快的鬣狗就是一斩!

  于是那鬣狗化作了一团血雾消失了。

  “丰子游,你听我说!”羲北急着要回去看云岩安危,便道:“白顷陌在忘川等你!”

  丰子游一怔,两滴血泪不受控制地从双颊滑落:“陌儿他,不在了?”他一直以为,白顷陌还没有死呷茶。

  羲北咬咬牙,又砍了五六只,可是这符咒里跑出来的鬣狗像是拧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似的,根本杀不完。

  羲北道:“你是想待在这里,还是,去寻他?”

  落到了窗下,羲北余光顺着窗户看了进去。

  只见丰子游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血泪染红了他雪白的衣服——云渊爱极了一身白衣的他,所以给丰子游烧给他的衣服,全都是白色的,一尘不染。

  “皇上,臣……”臣欲寻他,可是现在却做不到了。

  云渊为了让丰子游留在他身边,不但偷偷的杀人祭祀,还让丰子游噬魂饮血……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他再也不能,与白顷陌一起共赴轮回了。

  225.他们没死只是病了

  丰子游和羲北不一样,他原本是个普通的灵魂,死后也没有怨气,若不是被云渊设法从鬼差手里夺走,他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

  而且丰子游完全没有留在人间的执念,就算有,也不会是云渊,所以丰子游没法自己修行,全是云渊在强行施法。

  为了能达到目的,云渊甚至割腕取了自己的血,给丰子游维持魂体,也生生把丰子游变成了一个食魂食血的厉鬼。

  丰子游一边说,泪水一边滑落下来。

  鬼是没有眼泪的,流出来的血,就是他们的魂,他们每一次流出血泪,魂体便会虚弱更多。

  羲北目前也是一只鬼,门窗贴着用血化作的符咒,他确实进不去,只能用血剑劈了几下,却被无情的弹开了。

  “这是云渊请来的高人画的符咒,专门囚困恶毒,也防止其他的鬼怪进来。”丰子游表情悲戚道:“皇上,您走吧。”

  羲北咬牙切齿:“能帮助云渊做这些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倒未必。”丰子游苦笑:“云渊这人油嘴滑舌,还真的骗过了不少人,他们以为我是什么厉鬼,将我困在这里,不能出去作乱。”

  羲北哑然,还可以这样?

  暂时找不到破解的办法,羲北便先往皇宫赶去,然而找了一大圈,愣是没有找到云岩在哪里。

  羲北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捉来了几只小鬼询问,却得知云渊将云岩带去往亘国皇室墓地的方向。

  那里羲北这些年倒是经常去,毕竟晰凌雪还在那里,当然,大部分时间,晰凌雪是随着杜志远回家住的。

  杜志远在墓地附近搭建了一个茅草屋,因为有云岩照拂着,倒是不愁吃穿,他看起来疯疯傻傻的,但毕竟是曾经的状元郎,吟诗作对的天分,哪怕是傻了,也没丢,倒是真像那聊斋里的俏郎君,夜夜盼着鬼女上门与他幽会。

  小日子过得还挺美。

  云渊和晰凌雪应该没什么过节,为何要到那个地方去?

  羲北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问题,但总是想不起来。

  墓地墓地,不就是放着尸体?

  等等!尸体!

  老子的尸体还埋在那里!

  羲北一拍脑袋,赶紧御剑飞了过去!阿飘的速度太慢了!不如御剑来得快!

  ————

  云岩没想到云渊竟然会这么张狂。

  原以为对方就算是要谋反,也应该先是造势一波,这才符合云渊的一贯作风。

  却没想到,三年后的某一天,两人前一秒还在商讨事情,下一秒,便在亘国的皇族大墓前争锋相对。

  云岩出行不可能不带侍卫,所以当云渊拍手将藏在附近的刺客叫出来时,双方立刻“唰唰”拔剑,寸步不让。

  云渊已经出现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只是不理解四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造反而已。”云岩表情淡然。

  “这个时候才是绝佳啊,我的九弟,你武功高强,又常年在宫里,就算出行,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没有致命的把柄在我手里。”云渊笑道:“我等了三年了,从昨夜看到了晰明珏魂魄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云岩皱眉,他突然发现,若是晰明珏这些年不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云渊这计谋还真的非常好用。

  用“复活”的诱惑,将他带到这个地方。

  “之前我确实没这个心思的,但是我后来发现,王爷的权力太少了,没办法做到把事情瞒得滴水不漏,我只是稍稍将煞气弄得大了一些,就会被人发现了,这样可不好。”云渊看着他,笑道:“所以啊,我觉得,再换一个更方便的身份,来完成我的大业。”

  云岩不敢苟同:“你管杀人叫大业?”

  “不,这不是杀人,相反,我是在救人,救国,让我们的云国走向繁华盛世。”云渊张开双手,双眼灼灼发光,像是看到了那未来的繁华。

  云岩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九弟啊,你也知道的,有战争就会有死人,有死人就会有仇恨,仇恨无穷无尽,将立场对立的双方完全隔绝开来。”

  “在对立的立场里,所有的亲情,爱情,友情,都要被刀枪阻隔在后,再以死亡,作为最后的终结!”

  “九弟,你知道吗?我曾经呢,和我的母妃一样,都想成为一名游行天下,治病救人的医者,但是呢,我的爷爷,却因为给某个将军求情,被父皇赐了死,从此之后,我的母妃就变了,她的心变了,她看着身边的丈夫,就像在看着一个恶魔,她将自己伪装起来,隐忍了很多年,终于有一天,她把昶云国的布兵阵地形图,秘密送给了亘国的将军……”

  云岩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昶云国灭国,也有我母妃的一份功劳……哈哈哈,可不可笑?这就是仇恨,这就是因果报应!”云渊道:“如果没有战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我很早之前就想着,为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呢?病了可以医治,死了就不行了吗?如果死亡只是一场大病,治不好,只是因为医术不够呢?如果我医术够了,是不是就可以将人治活了呢?”云渊这思维显然让在场的帝王和侍卫都愣住了。

  云渊的歪理一大堆,像是根本说不完似的往外倒:“……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办法,那就是将离体的灵魂塞回原来的身体里,让他们能继续感受五感。”

  “他们强壮,不老不死,若是加入到军队之中,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旦数量多了,就可以完全替换掉活人的军队,减少死亡的悲剧。”

  云岩忍不住打断他:“那么这些活尸的军队要怎么来呢?为了炼制更强壮的军队,你是不是要杀特定的,符合要求的人呢?那么那些人又为何要死呢?云渊,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云渊笑容一收,阴沉沉道:“为了完成大业,当然要做出一定的牺牲,这个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呸!邪魔歪道!”有一个侍卫忍不住开口道。

  “邪魔歪道!”见云岩没有制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声,他们刚才只是被云渊的言论惊呆了,却完全不敢苟同。

  不仅如此,他们更是坚定了要守护好云岩的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疯子称王称帝!

  云渊早已经被这些自我催眠的念头整魔疯了,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话,只当是一群成不了大事的傻子。

  他的手负在后背,指尖捏着的黄符缓缓烧尽。

  于是,那些一直垂着头的黑衣人一个个都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张张完整的,惨白的的面孔!

  这些,竟然都是活尸!

  侍卫们将云岩挡在身后,一个劲的让云岩快走。

  “想走?哪里有这么容易?”云渊呵呵笑着,“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可是墓地,多少的尸体被埋在这里,比如说,那个晰明珏。”

  云岩瞳孔微缩:“你说什么?”他确实在找晰明珏的尸体,但是晰明珏的魂魄却十分拒绝,毕竟有先例在前,晰明珏怕他又用那些尸体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云岩现在对晰明珏基本是言听计从,既然对方不愿意,那他就不找了,只要确保安全就行。

  是的,确保安全。

  因为,一旦尸骨受损,魂魄也会或多或少的受到伤害!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云岩的表情倒是让云渊更加确认了一些事,得意于自己知道得比对方多的同时,又叹息着对方不肯接受自己的观点:“你看看你,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如果你支持我,我可以帮你复活他,这样一来,你跟他就不再是天人两隔。”

  云岩抿紧了唇,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把晰明珏的尸骨转移走。

  而就在这时,等得不耐烦的云渊已经摇着头下达了指令:“杀。”

  “嗷!”活尸们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嘶吼,用一种诡异的行走方式朝云岩扑过来!

  云岩抽出腰间地长剑,挥手劈砍下活尸的脑袋!

  可是无头尸体竟然还没有死,只是没了眼睛,张牙舞爪,到处乱抓!

  ……

  羲北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尸相斗的画面,云岩就站在人群中间,挥剑杀得凶猛,但却因敌人是一群没有痛觉的尸体,无论如何砍杀都是无用功,只能一个个的卸了四肢和头颅,让他们在地上翻滚着起不来。

  从鬼的角度,还能看到一个个被血红色的链子锁在尸体里的鬼魂,他们有些兴奋的吃人骨肉,吸食鲜血,以增强自己的力量,有些则痛苦哀嚎,拼命的想要挣脱出来。

  煞气和阴气会聚在皇室大墓的上空,渐渐形成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羲北道:“002!这么大的事,阎王不管的吗?”

  002:“……众所周知,一般都是事情结束后才姗姗来迟。”

  羲北无语片刻,正要举剑冲下去,就看到躲在活尸后面的云渊突然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埋着的,是晰明珏的尸体!

  作者闲话:云渊:医者仁心,我只是在治病救人,是你们不懂。

  羲北:我懂,那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再治好你,然后让你成为我的傀儡任凭我摆布吗?[搓手手]我会很温柔的。

  226.即是无缘何须强留

  一阵阴风呼啦啦吹过,将云岩周围的活尸全都卷到了半空中,再重重的摔在空地上。

  这些活尸显然是半成品,力量不强,仅仅是没有痛觉而已,被摔得残肢断骨,照样爬不起来。

  而且这些也不是丧尸,没有传染病毒,被咬了几口根本不碍事。

  侍卫们原本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尸体如此脆弱之后,又渐渐地重燃信心。

  “他们就是一堆会动的骨头!”

  “杀过去!不用害怕!”

  羲北吹了吹云岩的耳朵让他知晓自己来了,便转身去追云渊。

  云岩想要让羲北别去,可是人声太杂,羲北并没有听见。

  羲北并不疑惑云渊为什么可以找到他的尸骨,既然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人鬼情未了,云渊又有一双看得见鬼的眼睛,随便抓来游荡的小鬼打听,自然就知道晰明珏被盗出来埋葬在了哪里。

  果然,当羲北追上去的时候,云渊已经叫活尸飞快的抛开了某一个平地,露出了里面的一口棺材。

  “晰明珏,你果然来了。”云渊看到羲北,手中拿出了黄符。

  不过换了个人,他的说辞就变了,云渊道:“怎样,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帮你,把你手上的红绳剪断。”

  “是它束缚了你,让你在人间飘荡,不得入轮回,不是吗?”

  “我知道你恨他,恨他倾覆你的国家,恨他逼你自刎,恨他用一场冥婚,将你豢养在深宫里,恨他羞辱你的尸体,玷污你的名声。”云渊朝羲北伸出手:“我可以帮你。”

  羲北却笑了:“云渊,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不会是第一次听说我,你觉得,我会这么傻,连冥婚合离同样需要休书的事情,都不知道吗?剪红绳是什么鬼办法?这红绳可是从地府几万里把我牵上来的,你说能剪就能剪,你以为你的修为有多高?”

  抛开晰明珏的壳,羲北说话便没了束缚,完全不用担心礼节,“还有哦,绳子剪了都可以接起来,你以为姻缘红绳就不可以了?我在地府里见过很多老夫妻,他们手上的红绳打了好多个结,都快成葡萄串了,还不是连着,所以你骗人记得带脑子,别说得好像我死了连智商都没了似的。”

  听着羲北的口气,云渊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有些不太确定羲北到底是不是恨着云岩了。

  等等!帝王紫气!魂体上有帝王紫气!

  云渊双眼瞪大,惊诧地看着羲北魂体上帝王紫气集中的地方……

  昨夜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云渊可以确定的是,晰明珏身上的紫气绝对没有这么多!

  这分明就是又重新沾染了一遍!

  “你们合伙骗我!”云渊得出了结论。

  羲北并不否认:“怎么?只准你到处骗人,不准别人骗你?谁给你的脸?”

  云渊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向了那口棺材!

  羲北召出血剑,两指一并,朝云渊指去!

  血剑快速飞了出去,险些将云渊伸出来的手斩成两段!

  云渊连连躲避着血剑,退开了一段距离,羲北便化出了人形,飞腿踹开了想要扑上来的活尸,落在了棺材上。

  “你!”看到羲北竟然可以显形,云渊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鬼修!

  为什么晰明珏会是鬼修!

  鬼魂修行的方式很多,最快的就是靠吞噬其他的魂魄来壮大自己,可是这也会让自己变成一只厉鬼,成为鬼差们的重点追捕对象。

  云渊能看到羲北身上完全没有怨气,可见他的修行方式另有其他。

  羲北一掌推开了棺材,就见一袭鲜红嫁衣随着棺材板的推开,缓缓地现了全貌——

  羲北:“……”不是,嫁衣我可以理解,但是女款和红盖头真的过分了吧!

  将他尸体偷来的暗卫们不敢窥视他的身体,加上时间紧急,所以只是将尸体放进去之后,就赶紧掩埋了,现在三年过去,身体已经化作白骨,但衣服却还在。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羲北直接将红盖头展开,伸手把自己的骨头捞做一堆,放进红盖头里,捆成一个包袱。

  云渊躲开了血剑的攻击,操控着活尸,朝羲北攻击过来!

  羲北一伸手,血剑瞬间回到他的手上,他再回身一斩,便将围过来的活尸们集体剁了头!

  血剑本身就有煞气,劈砍这种活尸,竟然十分有效,直接斩断了将他们束缚在尸体里的血色锁链。

  鬼魂们挣扎着从早已经腐烂的肉体中出来,感激得连连磕头。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再活一次,除非是那些还对世间有执念的人。

  强留下来,会不得安息。

  而且他们还被云渊当做是不老不死的打手,成为一把杀人不眨眼的人间兵器,不断地制造杀孽。

  孽障越多,到了地府之后,越难结算清楚。

  “且去吧,会有鬼差来带你们走。”羲北挥挥手。

  云渊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成的活尸被人破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晰,明,珏!你到底是什么人!”

  “抱歉,我现在是一只鬼!还有,我不叫晰明珏,”羲北摸着那把骨头:“晰明珏已经死了,他的因果报应,他的人生剧情,已经结束了,现在留在这里的,是云岩的夫君,是要陪他走过一生的伴侣。”

  云渊捏紧了拳头,难以置信:“你喜欢云岩?你不恨他?”

  “晰明珏恨他,但我爱他。”

  云渊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还可以这样?”

  “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彼此相爱,强留下来的,不会是缘,而是孽。”羲北意有所指。

  说话间,云岩已经杀出重围,来到了近前。

  侍卫们早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毕竟那可是能单枪匹马,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地的云岩啊!

  棺材就在眼前,云岩看到了那被揉得一团乱的红衣,微微皱眉。

  “云岩!接着!”为了更好的打一场,羲北将那堆骨头扔了向了云岩。

  谁知,云岩竟然一侧身,躲开了。

  羲北:??

  “不是!”云岩举剑冲向了云渊!

  云渊得意一笑,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四周冒出了一个个脸颊发黑的尸体,大张着嘴,恶臭的液体从他们的口中流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的尸骨?”羲北落到云岩身边,背对着他举起血剑。

  “这不是你的衣服。”

  “……”好吧,他懂了,既然不是原本就穿着的,他的那些暗卫也不可能又给他穿一身红嫁衣上身。

  云渊的表情显然也证明了这一点,只见他哈哈大笑着,微微侧开身子,让出了一条道来。

  在打斗中被砸开的大墓通道里,缓缓地走上来了一个鲜红的影子。

  云渊道:“云岩,忘了告诉你,就算是没有晰明珏的鬼魂,只要给我一具尸体,我照样能让他活过来。可惜了,我原本是想选一个温顺的鬼魂进去,让你好好沉沦在甜蜜的情爱里的,没想到这晰明珏竟然转眼就能将家国之恨忘到一边,做鬼也要和你长相厮守。”

  大墓里面的东西走了出来,金红的宽大衣袍在风中摆动,泛白的脸颊上透着一股死气,僵硬地脖子微微转动,漆黑的双眼看向了云岩的方向。

  羲北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暗暗地捏紧了,忍不住勾唇一笑:“世间事有定法,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力挽狂澜,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已经在阎王的审判之后,重新入了轮回,有缘者,会在来世与前生的妻儿相遇,弥补缺憾,在和平与繁华的盛世里,共度余生。”

  “愚蠢!”云渊嗤道:“孟婆汤一喝,前尘旧事忘却,我便不再是我!什么狗屁的轮回!我便是要逆天改命!改了这些轮回!”

  “……”羲北无话可说,于是举起了血剑。

  晰明珏的尸体向前一步,站到了云渊的身前。

  这便是妥妥的威胁了。

  羲北看得到占据着晰明珏身体的那个小鬼,是一只厉鬼,应该吃过不少的魂魄有了一定的道行。

  看到一人一鬼有所忌惮,云渊笑得更得意了:“云岩,其实你同我一样,只是你更幸运一些而已,既然如此,你何不让让我呢?我只想将我的王妃复活而已啊。”

  云岩带的侍卫很快有些寡不敌众,这些东西砍起来太过于费劲了,一定要卸下手脚头,而他们却也在这个过程中被咬了了很多的伤口,严重的都能够撕下一块肉来。

  就在绝望之际,他们听到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那是羲北感到情况不对,找了云岩的暗卫,让他们拿着令牌去叫来的援军!

  寂静了三年的大墓迎来了最为热闹的一天,云渊谋反的消息被传了出去,护驾的人马和参与谋反的人马打成了一片。

  在外围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天空,和各种象征着不祥的诡异天象。

  一层层的乌云在大墓上方堆积。

  一开始,云渊还以为是活尸出没的地方,有煞气聚集,是很正常的,结果在和羲北云岩这一鬼一人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他发现,貌似不是这么回事。

  乌压压的云层上,貌似还有闪电划过!

  作者闲话:中秋快乐吖~/(≧≦

  227.初心不复死生不顾

  雷电,开始在云层间闪烁着,酝酿着。

  原本行动迅速的活尸们一个个发出了痛苦地哀嚎声。

  尸体腐烂的速度加快,浓烈的恶臭在大墓上蔓延开来,风一吹,将这恶心的气味吹向了皇城四周。

  叛军和守军纷纷露出了难耐的表情,一个个几欲作呕。

  而就在这时,争斗中有人举起了长剑,高呼一声:“快看啊!老天这是要来惩罚反叛军了!吾皇授命于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天制衡最为致命,而且这天象之前不变,怎么偏偏是云渊造反的时候变?这分明就是反对的意思啊!

  叛军们被动摇了一瞬,便露出了破绽,守军乘胜追击,势必要将他们拿下。

  外围如此,靠近乌云和雷电中间的叛军们则更甚,他们不是活尸,而是活人,他们的战斗力和云岩的亲军根本不能比,才打了一个时辰,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加上天象异常,让人不得不害怕。

  羲北就处于雷电下方,却因为早前经受过九九紫天雷,根本不惧,反倒还笑着道:“云渊,你可知,我在地府的时候查了什么吗?”

  血剑刺向了云渊的脖子,活尸晰明珏直接将云渊推开,生生受了这一剑!

  云岩心脏狠跳,担心的看向羲北,发现羲北并没表现出异样。

  羲北将剑狠狠地搅动了一下,剜下了活尸的一块肉。

  锁在活尸里的厉鬼发出惨烈的叫声,因为裹着煞气的血剑,是可以直接浸染到魂魄的!

  “我查了云岩的阳寿,以及这个世界的命途。”羲北道:“如今的人皇有百年寿命,若是人皇身陨,那么这片土地将会迎来百年战乱,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云渊嗤笑一声:“胡说八道!”

  “轰隆!”雷鸣声响起,也不知道是在应和着谁的话。

  羲北一个转身,对着那悄然杀来的晰明珏活尸又是一削!

  “嗷!”长剑划过的地方,白色的皮囊翻卷出来,像是破开了皮的西瓜,只是西瓜是红瓤的,活尸是用一种黑色的土填充的。

  这样看上去,倒像是在一副原有的骨架上,包装了一层画皮,然后往里塞了东西,捏出一个黑泥做的人。

  黑土里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成分,从破了皮的地方涌出来,就是一股熏天恶臭。

  羲北这才仔细的看清楚了,自己之前剜下来的也不是什么肉,而是凝成一块的黑土,因为太臭了,还以为是尸体的肉在里面腐烂了。

  “咦!你们对我的尸骨都做了什么啊!”羲北嫌弃的一脚踹飞了他,一个起跃落到了云岩的身边:“要不,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羲北指的是那个尸体。

  云岩却皱着眉,拉过了羲北,上下打量:“他受到伤害,你没事吧?”

  “暂时没感觉,应该可以打。”羲北摩拳擦掌。

  云渊手里捏着符箓,一个劲烧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没事?”

  其实理由很简单,羲北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所以这副身体只不过是他暂住的一个躯壳而已,无论是生辰八字毛发和血都不一样,云渊按照晰明珏的生辰八字来作法,自然是没有用的。

  思及此,羲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对着自己的尸体就是一顿猛削!

  云渊简直要被他这狠劲给弄懵了,完全没法想象,那个在丰子游口中一直谦逊有礼,进退有度的少年君王,会是眼前这个砍尸不眨眼的鬼。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大雨哗啦啦的倾盆落下,捡起了尘土,瞬间将整个大墓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雷鸣声让云岩心中莫名一惊,挥手砍断了几个活尸,对羲北道:“回来!”到我身边来!

  羲北将活尸晰明珏踹到了一边,看着雨水将他画皮里面包裹着的黑土浸透浸湿,让他在一片泥泞中挣扎着难以起身,有些惊讶的挑眉。

  果然,不只是这一具,其他所有的活尸都没有逃过这大雨,纷纷倒地不起,只有一节节的白骨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

  云渊心痛地大叫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土,想要塞回晰明珏的体内,但是都无济于事。

  “轰隆!”

  第三声雷鸣响起,羲北若有所感,拉着云岩的手就往外跑:“撤!快撤!”

  云岩的双眼还紧紧地盯着那具只剩下白骨的尸体,但既然羲北都这么说了,他便对侍卫和后来了护驾守兵道:“撤!”

  羲北将云岩拉上了血剑,御剑迅速飞到了大墓之外,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就在他们离开的不远处轰然炸开!

  接下来,就是第二道雷,第三道雷,炸得尘土飞扬,炸得黑烟四起。

  云渊不过是一个凡体,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连番轰炸?

  “天罚!这是天罚!”

  身边陆陆续续传来惊叹声,因为他们发现,这闪电只是对准了云渊,其他人都相安无事。

  到处都是烟尘,羲北看不到云渊死了还是没死,但是却能从那些活尸的状态中,看出云渊已经差不多了。

  因为将鬼魂束缚在尸体里的血色锁链消失了,鬼魂们一个个的跑了出来,尖叫着到处乱窜。

  “别吵,在这等着鬼差来带你们走。”羲北举起血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

  雷声不断,像是在疯狂地惩戒着逆天者,S级世界的规则不容更改,企图颠倒轮回的人需要付出代价。

  当几十道雷结束之后,羲北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个处在天雷中间的人会变成怎么个模样。

  ————

  云渊看着闪电直冲自己而来是,就明白了天要亡他。

  这是早就料到的结果,但是,他不后悔,从不后悔。

  只可惜,他还没能让丰子游看到,那个欣欣向荣、富裕和平的繁华盛世。

  “丰子游……丰子游……”云渊嘴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你自由了……”

  “噼啪!”

  电流从身上窜过,云渊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扑倒了!

  他挣扎着往后看去,发现是晰明珏的那个几乎半残的尸体。

  黑土已经从画皮中脱落,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被束缚在里面的鬼魂奋力操控着这个身体,将他挡在身下。

  这厉鬼有些修为,能够抵挡好几道天雷,让被他护在身下的云渊毫发无损。

  云渊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但是却完全记不起自己和这个鬼魂有什么关系。

  “渊公子……”似乎是看出了云渊的疑惑,那鬼魂开口道:“渊公子救过我的全家性命,我曾发誓,生为人,死为魂,追从和保护渊公子。”

  鬼魂露出一笑:“抱歉,我还是,太弱小了了。”

  “噼啪!”第六道闪电落下,鬼魂便被无情的劈成了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中。

  云渊怔怔地看着那散去的青烟,脑海里响起了年少时母妃的话——

  “渊儿,医者仁心,若有出宫的那一日,定要行医天下,治病救人。”

  “渊儿,昶云国已经病入膏肓。”

  “渊儿,快跑!不要回头!一直跑!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皇子!”

  ……

  “你叫什么名字?”

  “渊……源,我姓源,源泉的源。”

  “源儿别吃这么急,我不和你抢,对了,我家还有很多馒头呢,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云渊顺着那雪白的狐裘往上看去,正好对上了少年的笑脸。

  “不……”云渊摇头,他的身上太脏了,对方太白了。

  “那好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啊,对了,我叫丰子游。”

  ……

  “唉?听说了吗?卫王府的大少爷,被庶母下毒!”

  “嘶!真是可怕,那大少爷现在如何了?”

  “听说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可怜呐……唉!这不是源大夫吗?今天也来给杜老板看诊啊!”

  云渊点头:“是的,对了,你们方才说,丰少爷他,是被下了什么毒?”

  “这我们哪里知道啊!不过王府外面贴有告示,若是能治好大少爷的病,千金重赏呢!要不源大夫也去看看?”

  于是云渊就去了,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丰子游。

  ……

  记忆回笼,云岩看着一道又一道的雷劈在自己的身上,惨然笑着:“丰子游,我从未想过要害你,若不是……若不是……你将目光放在了那个人身上,不再离开……”

  “为什么我不行……”

  “为什么不是我……”

  ……

  黑云散去,天光大亮,从云层中溢出的光芒照射在了云岩的身上,如同神明在世。

  叛军扔下了武器,自知大势已去。

  守军跪在了地上,双目灼灼的看着他们的帝王。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清理干净,恢复原状,莫要打扰先人安宁。”云岩下了指令后,走到了云渊那具焦黑的尸体前,捧起一些骨灰。

  两具身体上下叠着,被雷劈得面目全非,就连骨灰都混在一起了。

  羲北怕云岩真的做出一点点找骨灰的蠢事,赶紧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别管了,一起葬了吧。”

  “嗯。”云岩意外地好说话,羲北十分欣慰。

  “反正这也不是你。”下一句却语出惊人。

  羲北:“……”

  228.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第七世界END】

  羲北一惊,还以为云岩这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就见云岩走到了之前打开的棺材里,捡起了那用红盖头裹着的骨头,挂在了胸前。

  云岩刚才虽然避开了羲北扔来的骨头,却又在打斗期间装若无意的将骨头踢进了棺材里,并把棺材合上,正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自然了,云渊根本就没有发现。

  皇陵里确实放着一具据说是晰明珏尸骨的尸体,但那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外人是不知道与他成亲的对象到底是何人的。

  只是没想到,晰明珏的尸体真的被人偷来这里来埋葬,而云渊又自作聪明,以为墓地里的那一具,才是他想找的尸体。

  云岩的演技也太好了一点,羲北真是自叹弗如,甘拜下风。

  “是师父教得好。”云岩揉了揉羲北的头。

  鬼差们果然姗姗来迟,向羲北问好之后,将被羲北圈在原地的鬼魂牵在锁链上带走。

  羲北去送了丰子游一程,让鬼差看在丰子游也是受害者的份上,求阎王爷网开一面。

  鬼差们哭笑不得:“上仙大人,我们只是小小鬼差,哪敢在阎王爷面前说上什么话,倒是可以将您的话带过去,做个传信的。”

  这便算是答应了,羲北赶紧道谢,很上道的给这两位押送的鬼差烧了纸钱和香火,鬼差心满意足的带着丰子游的魂魄离去。

  送完丰子游后,羲北回到宫里,就迎上了云岩忧郁的眼神。

  “你真的很关心丰子游啊……说起来,你也很喜欢我穿白色的衣服……呵呵呵……”

  羲北:“……”我明明才是鬼,怎么他笑得比我还要阴森?

  “你不一样。”羲北坐在云岩的身上就是一顿亲。

  “他是冰,你是冰淇淋。”

  云岩皱眉:“什么是冰淇淋?”

  “就是那种……”羲北做了一个嘶溜嘴的表情,“就是那种长长的,很甜的,撕开包装后,要舔着吃才有感觉的东西。”

  云岩:“……”

  羲北凑到他耳边,吹气:“要不,我吃给你看?”

  …………

  有了这一次后,那些有心造反的人全都偃旗息鼓了。

  如此得天眷顾的皇帝,他们真的比不过,也没那个本事去搞事了。

  在帝王的精心治理下,云国迎来了空前繁华的盛世,百姓富裕安康,阖家安乐,几代同堂。

  到了帝王四十岁的时候,朝堂上乱了一阵,几个老臣以死相逼,恳求云岩娶个妃子,留下子嗣。

  云岩这些年来一直表现得宽厚仁慈,求贤若渴,敬重臣子,仿佛那个勇猛的马上帝王已经随着时间而远去。

  直到他们搞了这一出。

  一直面带笑容的帝王瞬间黑了脸,茶杯,书卷,案牍,哗啦啦的扔了满地,然后一掀桌子!

  “退朝!”

  一连七天,帝王都罢朝不上,整得人心惶惶,所有的重要事宜,都需要亲自跑到宫内去解决,而且还要看帝王是否接见。

  一直拖了半个月后,帝王终于出现了,扔下一句:“听说你们想让朕娶妃,那你们当然得提前适应一下,毕竟宠妃子和宠臣子,都是需要时间的。”

  大臣们:“……”

  羲北生无可恋地坐在云岩的旁边,气得狂翻白眼。

  半个月啊!这可是半个月啊!这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啊!

  最后,为了让这些臣子闭嘴,云岩颁布了圣旨,要过继儿子来养,年岁必须在三岁以下,并且能回答他的三个问题。

  这话一出,满朝都沸腾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这是要断了皇家血脉吗?

  “朕想要的,是能延续这和平盛世的治国明君,是能给百姓带来安稳的帝王,血脉并不是唯一的传承,唯有意志,才是继承人的关键。”云岩扔下了这句话,让所有的朝臣都感慨万千。

  他们的帝王,是真的为民着想呜呜呜。

  很快,选择继承人的大典就开始了,按理说,这种过继儿子的活动,都不会让嫡子来参与,因为嫡子是家业的传承者,而且云岩也强调了,嫡子和庶子都可以带来,前提要求是自愿,父母必须是自愿将孩子送来的,若是被选中了,为了避嫌,此后父母将不能再与孩子来往,孩子也会改做王姓。

  落选的孩子们回到家中,被家人盘问了好久,却只能模模糊糊的说出皇上问了三个问题,具体是哪三个,忘了。

  所有的孩子都忘了,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那般。

  而被选中的那十个小孩,便直接留了下来,接受一段时间的教育。

  两三岁的孩子,并不是各个都是神童,但他们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能围着一个半透明的魂体打转。

  “叔叔!叔叔!吃糖糖!”

  面对这张青白色的脸,他们浑然不惧,还一直拉扯着对方的衣袖,要他讲故事。

  他们在原生家庭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加上家中兄弟姐妹多,父亲又忙,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着几面,能像这样和同龄人玩耍的机会,真的不多。

  云岩处理完朝政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孩子将羲北围的团团转的画面,顿时不爽的皱眉:“成何体统!”

  孩子们一哄而散,在他们看来,穿着金衣服的大叔可比透明的大叔要可怕多了。

  一个月后,羲北将孩子们叫到了身边,问他们想不想家。

  大部分孩子都点了点头,有几个则摇头。

  羲北让摇头的几个说说理由。

  “父亲不喜欢我母亲,也不喜欢我,我母亲不在了,他们都欺负我。”孩子如是道。

  “可是小五小七也欺负你呀,我昨天看到了。”羲北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个孩子。

  “这不一样,小五小七和我玩,还把好吃的偷偷给我。”小六边说边挤到了小五小七身边。

  羲北点点头,让想家的孩子回去看望父母,并住了几日,再问他们还愿不愿去皇宫,并且强调,如果去皇宫,以后就再也不能回这里了

  有些说愿意,有些犹豫着摇了头。

  羲北尊重他们的选择,只带回了愿意长久居住皇宫的那几个孩子。

  二十年后,云岩六十岁了,皇子们也都长大了,云岩将皇位交给了小六,让处事圆滑的小五和武力高强的小二来辅佐,其他的皇子们分别封王封地,不过有一个硬性要求,那就是逢年过节要回宫聚一聚,七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若是相互之间有什么不满之处,允许在“聚一聚”中打一架,比试一番,发泄一番,然后把酒言欢,还是好兄弟。

  “唉,可若是你们其中有两个或多个人,爱上了同一个人,那可怎么办呢?这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羲北很是忧心。

  新任皇帝和几个刚得了封号的王爷:“……”

  在云岩的眼神示意下,最得羲北喜爱的小三站出来道:“爹爹,不必劳心,若真有此事,我们兄弟定会一同规劝。”所以您还是快点上马车,与父皇游山玩水去吧!父皇快要把我们瞪出花来了!

  “唉,男大不中留,万一你们中谁找了个男人,稀里糊涂把自己嫁了怎么办?我当初啊,就是稀里糊涂嫁给你们父皇的。”

  云岩:“……”

  新皇和王爷们:“咳咳咳!父皇,爹爹,慢走。”

  好不容易将羲北哄着坐上了马车,羲北又撩起帘子,探出了脑袋来,视线在七人身上一扫:“你们,不会内部解决吧?我当初选了单数,就是怕你们互相成双成对……”

  “驾!!”云岩一拍马鞭!

  马车冲上了路!

  远处,传来羲北的呼喊声:“吃窝边草也没关系!记得叫爹爹回来喝喜酒啊——”

  新皇和王爷:“……”

  直到马车彻底的消失在视野里,众人才转身往回走去。

  “三哥,七弟。”小六突然回过头,意义不明道:“我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蹲在你们窗外的身影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小三:?

  小六:“好像就是爹爹。”

  小三:!!

  小七震惊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五轻咳一声。

  小六狡邪一笑,那模样,竟和羲北有七八分相似,他道:“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知道了。”

  小三愤愤地给了小七一拳!我怎么眼瞎看上了这么个憨货!

  小七痛呼一声,委屈巴巴的跟在小三身后,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说漏嘴的,六哥总是喜欢打哑谜,和爹爹一个样!

  小二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老大拍拍他的肩膀:“老二啊,有些事情吧,你不需要知道,来来来,哥哥带你去喝酒!”

  “哎哎!喝酒怎么能缺了我!”小四赶紧跟了上去:“我知道有一家酒馆,那里新出的桂花酿可好喝了!”

  ……

  又过了四十多年年,云岩百岁之后,已经是老态龙钟,他身边也围着一个老态龙钟的鬼魂,就坐在他旁边,给他端着药,一点点的喂他喝。

  可是这一回,云岩却摇了摇头,不喝了。

  羲北所有所感,放下了药碗,牵住了他的手。

  帘子掀开,走进来七个发丝斑白的老人,他们身后,又跟着十八个年轻人。

  “父皇,爹爹。”

  “皇祖父,皇爷爷。”

  “我们要走啦,要到其他的世界去了,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咯。”羲北交代完了,看向云岩。

  云岩对他们缓缓地点点头,闭上了双眼。

  作者闲话:下一个世界,荒蛮背景,兽人世界。受伤的可爱半兽人被憨憨兽人扛回家做媳妇儿。憨憨是真的憨憨,是在一次狩猎中磕破脑袋变傻了的,没有半兽人愿意做他媳妇儿,被聚落的兽人排斥。

  229.初入蛮荒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任务达成奖励已经下发到系统空间,请确认查收。】

  【叮!当前世界为S,任务达成评级为S,可开启高级系统商店,高级商店内物品七天刷新一次,是否消耗5000点积分开启商店?】

  “是。”羲北将云岩的灵魂引入了血剑之中,满意的看到了白狐的尾巴变成了七条。

  随着灵魂碎片的融合,剑灵的记忆也在融合。

  白狐从血剑中跃了出来,在羲北的脖子上霸道的围了一个圈,一个劲儿地蹭着。

  羲北撸着细软的毛,使劲的亲了几口。

  002原本还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身体的,结果看到羲北完全沉浸在逗狐狸的快乐里了,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宿主知道了那个真相,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唉,算了,操心这个干嘛,宿主有大佬罩着,他只负责吃狗粮就好了!

  【叮!下一个世界,S级世界。】

  羲北惊讶了:“你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002:“S级世界的奖励丰厚,不信你看你的空间。”

  羲北将信将疑的点开了空间,差点要被里面的上品灵器和各种丹药草药给闪瞎眼。

  “你们不会是在我这里洗黑钱吧?”羲北难以置信,毕竟A级世界的奖励他是得到过的,也就几本书,几颗丹药,和一些帮助修炼的东西。

  现在,这简直就是翻了十倍!

  002:“其实,你刚才经历的那个世界,是很多宿主的火葬场,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你是唯一一个,让人皇治理了三百年盛世的宿主。”

  羲北:“你觉得我数学不好?”

  002:“不,是影响力,你们的继承者们又创了两个百年,这个功劳可以记在你身上。”

  羲北了然,看来他养的那一群儿子孙子还挺有能力,竟然直接给破纪录了。

  人皇的统治时间本来就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末代的皇帝总是逃不出软弱无能,骄奢淫逸这些。

  战乱一出现,人间便不得安宁,所以,优秀的人皇自然能省得很多事情。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羲北将血剑收回了心里。

  ————

  【坐标88,88,铸剑者成功抵达流放区96570号,现在进行主世界剧情扫描。】

  【叮!剧情扫描成功,发送至铸剑者空间,请确认查收。】

  羲北:“……”

  羲北:“那个,你们在传送之前,就不能先确认一下抵达地点的吗?”尼玛老子现在完全是滞空状态啊!随便换个没有灵力的人这都掉下去了啊!

  002:“不要害怕,我们是专业的系统,人性化的服务,请放心下坠。”

  羲北正想给他翻个白眼,就听到002道:“你不受点伤,你老攻怎么带你回去疗伤?”

  最后一个“伤”字的音还没发完,羲北就拖着长长尾音,以极其唯美的姿态直线坠落下去!

  “啊啊啊~~~”

  高高的树丛增加了阻力,让羲北坠落的速度不至于那么快。

  但是,终究会到底的。

  羲北眼睛很尖的看到了正在他下方的男人。

  哇喔!那个古铜色的肌肤!

  哇哦!那个绝美的倒三角!

  哇哦!那个高耸的肱二头肌!

  羲北调整方向,对着那看起来稳健有力的怀抱,直直的栽了下去!

  “哎呀!”

  “嗖!”有某只兔子飞快的蹿走了!

  羲北睁开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个拥有古铜色皮肤,刀削斧凿般的脸庞,如希腊神坻般的男人。

  002默默扶额,他觉得他的宿主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他都已经明示需要“受伤示弱”才有可能得到进一步接近的机会了。

  果然,投怀送抱并没有得到“一见钟情”的美好结局,男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嫌恶,手一抖,将羲北扔到了地上:“#%¥!”

  羲北:?

  002:“等等,我调一下语言……好了。”

  随着“叮”的一声响,羲北听到了男人正非常愤怒地朝他大吼:“猎物!我的猎物!你吓跑了!”

  好凶哦……这是羲北的第一想法。

  但是凶起来也好可爱的样子!

  羲北呲开了大白牙。

  【叮咚!自动锁定攻略目标技能启动!】

  【攻略目标】雷焰

  【攻略难度】高

  【攻略进度】0%

  眼看着雷焰转身要走,羲北赶紧抓住了对方的衣角,眉眼一塌,可怜巴巴道:“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然而雷焰却显得十分烦躁地推开他,重复道:“猎物!你吓跑了!坏人!”

  羲北捂着脸,害羞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猎物~”

  这么一说,雷焰就皱紧了眉头:“不吃!食人族!不是!”

  怎么全都是猎物和吃啊!而且这地方的说话方式怎么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啊?羲北哭笑不得:“那我帮你把猎物抓回来,你不要生气了。”

  羲北边说边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头钻进了草丛里!

  一个兔子能有几两肉啊,羲北决定要抓就抓个大的。很快,他就看到了正在拱树皮的野猪。

  这里的野猪还真是大啊,都快赶上三个人那么壮了,羲北一边缓步上前,一边召唤出血……嗯?

  羲北愣住了,他怎么没法召唤自己的本命剑器?

  而就在这一愣神之间,脚下的树枝“咔嚓”断开,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野猪!

  浑身都长着尖刺,鼻子两边也有长长尖角的野猪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朝羲北这个方向冲过来!

  要是被那尖角捅穿,估计还得挂在对方鼻子上旋转,想想就痛,羲北正要躲开,就见身后有一个白影子蹿了出来,“吼呜”一声,尖锐的爪子在野猪双眼上一闪!

  野猪发出了痛苦地嚎叫声,求生的欲望让它转身要跑,但是那白影却完全不给它机会,脑袋一挺,拱翻了野猪,锋利的爪子在对方露出的腹部上狠狠一爪!

  “呲啦!”鲜血四溅,野猪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身形巨大的狐狸转过身来,对羲北一龇牙,而后将野猪推了推,推到了羲北的面前。

  羲北却摇摇头:“你这不是很会抓猎物的嘛,那刚才干嘛这么生气?”

  狐脸显然愣了一下,渐渐地化出人形,正是雷焰。

  “你,知道,是我?”

  “味道一样,我鼻子很灵。”羲北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又凑到了他跟前,装模作样的闻了一下,谁知,雷焰却像是被火燎了似的,猛地退开好几步!

  “半兽人!兽人!不可!”说完,雷焰就像生怕羲北追上来似的,迈开长腿飞快的跑远了!

  羲北:“……”?我有这么可怕吗?

  “002,我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话,也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吗?感觉有时候听起来很难理解啊。”

  002叹气:“不是你的问题,你自己看剧情。”

  与其说是剧情,不如说是故事背景和人物介绍。

  这是一个上古蛮荒时期,在这片大陆上,分布着各个部落。

  部落里的人由兽人和半兽人组成,他们靠打猎为生,世代沿水迁徙。

  兽人可以有兽形和人形两种形态,而且体态强壮,力气比半兽人高出几倍不止。

  半兽人不能变为兽形,外貌和现世的人类男子一样,但是他们可以怀孕生子,繁衍后代。

  值得一提的是,半兽人在这片大陆上非常的稀缺,基本上在一个比较大型的,拥有几百人的部落中,能有五十多个半兽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小的部落更不用说,许多兽人一辈子单身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雷焰,就是他们那个天狼族部落里的黄金单身汉。

  按理说,像雷焰这种捕猎技能一流的兽人,在半兽人之中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因为这意味着跟了他之后,将会不用担心饿肚子。

  但是……雷焰却在多年前的一次狩猎中,不慎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被年老的大祭司救回一条命,醒来的时候却傻了,把什么都忘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整个人憨憨的,见了人就笑。

  雷焰的阿爸和阿姆伤心欲绝,在这个没有科学的世界里,雷焰的异常仿佛是被恶魔给占据了身体,他们打他骂他,让他滚出自己孩子的身体,认为是雷焰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每当雷焰露出憨憨的笑容的时候,他们就会疯狂的打骂,用最恶劣的语言来诅咒他,一直打到他嚎啕大哭,才肯罢手,久而久之,雷焰就不笑了。

  不过这还不算,兽人的成年就是能化为兽形,雷焰成年的那一天自然也是,不过呢,这是天狼族的部落,人家一个个的,全都是黑灰的狼,就他一个,独树一帜的雪白,而且模样还与狼形有着很大的出入。

  尖尖的嘴,纤细的身形,如同累赘一般的大尾巴,和兽形健壮的狼崽子完全没法比!

  “呀!怪物呀!”

  “好丑!丑死了!你这个怪物!”

  “滚出去!滚出部落!”

  雷焰的父母更是认定了他是被恶魔附身了,直接将他扫地出门,只恨不得亲自将他扔出部落。

  事实上,他们也这样做了。

  在一次狩猎的途中,雷焰的父亲直接将刚成年的雷焰踢进了来势汹汹的野猪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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