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杳杳绝杀,徐伯临死期(三更合并)_他从地狱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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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杳杳绝杀,徐伯临死期(三更合并)

  欧阳烨稍作停顿:“徐家车祸案的幸存者徐檀兮,就是当年被抱回徐家的那个孩子。”

  徐伯临和温照芳都下意识回头,但徐檀兮并不在庭上。

  欧阳烨继续:“庐砚秋要求我的当事人把丈夫的私生女养在膝下,还要她对外声称是亲生,我的当事人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仅要面对出轨的丈夫,还要面对证明她婚姻失败的那个孩子,所以她崩溃了,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当事人对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的私生女徐檀兮小姐产生了难以消解的怨恨。”

  欧阳烨抑扬顿挫,情绪激动:“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导致我的当事人狂躁症状加重,接受了长达十二年的心理治疗,甚至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下面,是温照芳的“认罪环节”和“悔过环节”。

  欧阳烨是名厉害的律师,也是名厉害的演员,说到煽情处时,他一脸痛色,眼眶微红:“十三年前我的当事人因为情绪失控,失手杀害了照顾她的保姆乔梁田女士,在这里我代我的当事人向受害人家属道歉。”他对着旁听席的乔子嫣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乔子嫣用鼻腔哼了声。

  真假。

  为了减刑,装模作样。

  欧阳烨继续以情动人:“虽然受害人家属没有提出任何赔偿要求,但我的当事人非常想弥补、想赎罪,等案件结束会把赔偿给到受害人家属,如果家属不肯收下,我的当事人会以受害人乔梁田女士的名义把钱捐赠出去,希望以此赎罪。”

  感情牌好有用,法官人民陪审员的神色都明显有松动。

  公诉方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欧阳烨继续:“受害人庐砚秋在世时对徐檀兮小姐疼爱有加,甚至立了遗嘱要把所有家产都留给她,我的当事人当然会不平,会愤恨,会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本应该属于她那个死去的孩子。怨恨和负面情绪越积越多,直到去年四月,我的当事人爆发了,她雇佣了丁四去破坏刹车,但我的当事人并不是想闹出人命,她只是想排解一下恨意,想教训一下自私的婆婆和丈夫的私生女,却没想到一个刹车问题会葬送两条人命。”

  故意杀人被他避重就轻地说成了意外杀人。

  某些律师的嘴啊,人间的鬼。

  “我的当事人也十分后悔痛苦,精神一度崩溃,甚至想过自杀赎罪,可就是这时候,丁四翻供了。原来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他就是,”欧阳烨停顿了一下,转身,指向被告席上的徐伯临,“他就是二号被告徐伯临。”

  乔梁田的案子没什么可辩的,只能认罪和悔过,欧阳烨要辩的是徐家的车祸案,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传召我方证人丁四出庭。”

  法官允许,书记员传召证人上庭。

  证人宣誓之后,欧阳烨提问:“证人丁四,请问破坏刹车这个主意是我当事人最先提出来的吗?”

  丁四回答:“是我向她提议的。”

  欧阳烨面向人民陪审员:“我的当事人只是想给一点教训,丁四却提议破坏刹车,本来我的当事人就心有怨恨,这种情况下,要被怂恿太容易了。”他先把陪审员们的情绪带进去,然后才继续提问丁四,“请问证人,你为什么会给出破坏刹车这样的提议?你是专业的驾驶员,不可能不知道破坏刹车的危险性,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谁指使你怂恿我的当事人?”

  丁四很配合地坦白了:“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那个人是谁,他在不在庭上?请你指出来。”

  丁四看向被告席的徐伯临:“是二号被告徐伯临。”

  徐伯临和他的律师郭学益都相当镇定。

  欧阳烨又提问证人:“除了破坏刹车,他还有没有指使过你做其他事情?”

  “去年年底,徐檀兮去祥云镇过年,他让我找机会杀了她。”

  欧阳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法官问被告徐伯临的律师有没有又问的。

  郭学益站起来,提问证人:“请问证人,你为什么会突然翻供?”

  丁四恨恨地说:“因为我在监狱受到了威胁,徐伯临他想杀我灭口,我害怕了,所以决定说出真相。”

  郭学益顺着他的话,拆话:“就是说有人威胁你?让你翻供?”

  公诉方是检察院的周唐如检察官,她立马出言制止:“法官大人,被告的辩护律师误导证人,丁四受到了威胁,但并非威胁他翻供,而是怕他翻供才做出了威胁举动。”

  法官采纳,并警告:“辩护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论。”

  郭学益换了个不那么犀利的问法:“证人,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丁四点头:“是。”

  郭学益不紧不慢地拆证词:“你是从何得知是我的当事人在威胁你?”

  “只有他跟我有仇,不是他还能谁?”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威胁了你。”

  丁四哑口无言。

  “那我是不是可以做出假设?”郭学益开始诱导性假设,“假设威胁你的另有其人,目的也是为了让你改口,从而说出对我当事人不利的言论,这样一来,受益人是谁呢?”

  风向逆转,不仅把徐伯临摘出去了,还抛出了徐伯临有可能被某个受益人陷害的前言。

  再一次感叹,某些律师的嘴,人间的鬼。

  丁四急了,梗着脖子说:“不是,就是徐伯临。”

  郭学益不慌不忙:“好,就假设是我的当事人当初指使你破坏了刹车,那么在你已经入狱的情况下,还去威胁你,让你产生危机感,让你反咬一口,试问会有这么蠢的人吗?赶着上去自爆。”

  审判员和陪审员的反应偏向了徐伯临。

  郭学益总结:“假设根本不成立,我的当事人也没有指使你怂恿一号被告温照芳,而做出破坏刹车的举动。”

  丁四哪里说得过律师,只会吼:“他有,就是他让我破坏刹车的!他给我转过账!”

  “我当事人给你转的钱是让你监视他的妻子温照芳女士,原本只是夫妻不合,可没想到有心人会利用这一点,来构陷我的当事人。”最后,郭学益做出关键性提问,“证人,你怎么能证明不是你受到了他人威胁而来诬陷我的当事人?你又怎么能证明我的当事人指使过你?”

  郭学益拆完证词,法官和陪审员:“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证人丁四有过两次前科,采纳他的证词之前,还请考虑证人的品行问题。”

  完美拆招。

  这里提一下郭学益,他是刑事案件的常胜将军,一张巧嘴打遍天下。

  温照芳和徐家车祸案先告一段落。

  公诉方的检察官周唐如起身,她的重点是二十五的肇事逃逸案。

  “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两次对徐檀兮小姐痛下杀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容不下她?就算不是原配所生,也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

  徐伯临的律师郭学益反驳:“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徐伯临先生并没有两次痛下杀手,这莫须有的罪名还没有定论,公诉人的以此做出的任何推断都是不成立的。”

  法官敲槌,警示公诉人。

  周唐如只是先抛出案件因果而已,她并不着急:“这里有两份亲子鉴定。”

  书记员把鉴定报告呈堂。

  周唐如发言:“第一份是徐檀兮小姐和祁栽阳先生的亲子关系鉴定,结果证明两人是父女关系,也就是说,徐檀兮小姐并不是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的私生女。而祁栽阳先生,是二十五年前一桩肇事逃逸案的受害人家属。”

  案子很复杂,周唐如故意把语速放慢:“上个月十七号,警方在徐家墓地挖出了一具女尸,徐家似乎想隐藏什么,墓碑上没有任何刻字。法医从尸体上提取到了DNA,从而确认了这具女尸的身份。”

  周唐如说明了人物关系之后,才慢慢引出案件:“二十五年前,沧海路发生一起车祸,肇事司机逃逸,被撞车辆上有两位受害人,司机和一名孕妇,司机当场死亡,孕妇却不知所踪。”

  照片都通过放映的方式呈堂。

  周唐如继续:“徐家墓地里的女尸正是当年失踪的那名孕妇,也就是祁栽阳先生的妻子洪苓仪女士,DNA鉴定结果表明,徐檀兮小姐和肇事逃逸案的受害人洪苓仪女士是母女关系。”她抛出问题,“车祸逃逸案的受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家呢?”

  徐伯临是这个案子目前唯一的嫌疑人。

  铺垫的差不多了,周唐如开始还原案件:“二号被告徐伯临当年违规驾驶,造成了受害车辆的驾驶司机当场死亡,因为孕妇看到了他的脸,他便将重伤的孕妇带离了案发现场,很幸运的是,孕妇腹中的孩子活了下来,而孕妇是怎么身亡的,是抢救不及时?还是被人灭口?就不得而知了。”

  “徐伯临的母亲庐砚秋女士良心未泯,收养了幸存下来的孩子,并对儿媳,也就是一号被告温照芳女士,声称那是徐伯临的私生女。就这样,徐檀兮小姐在徐家生活了二十五年,庐砚秋女士因为良心不安,对她疼爱有加,而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一直记着当年的案子,他怕罪行暴露,也不甘母亲将所有财产留给了一个外人,是以几次对徐檀兮小姐痛下杀手,一次是在祥云镇,另一次正是徐家那起两死一伤的车祸案。”

  公诉方发言完毕,周唐如坐下。

  紧接着,郭学益起身为徐伯临辩护:“在我发言之前,我必须先声明一个问题,公诉人刚才所有的发言,没有任何佐证,也就是说,都是推论。”

  他就死抓着没有证据这一条。

  他开始辩护:“二十五年前,我的当事人徐伯临先生和母亲庐砚秋女士在沧海路上遇到了一名身受重伤的孕妇,也就是肇事逃逸案的受害人洪苓仪女士。孕妇曾向我的当事人求救,我的当事人因为于心不忍,将孕妇送去了医院,所幸孩子保住了,但不幸的是孕妇因为重伤,抢救无效。”

  和公诉方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郭学益继续:“我的当事人和庐砚秋女士也都是寻常人,遇到这种大事也会慌张,会恐惧。一个孕妇重伤身亡,如果报警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我的当事人和庐砚秋女士肯定会成为第一嫌疑人,而且二十五年前的侦破条件有限,如果找不到真凶,我的当事人也许会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的当事人和庐砚秋女士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厚葬了这位孕妇,并且收养了她的孩子徐檀兮小姐。”

  发言完毕,郭学益淡定地坐回去,和徐伯临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唐如起身:“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传召我方一号证人。”

  法官允许。

  证人上庭,并宣誓所言属实。

  周唐如提问:“证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和二号被告人徐伯临是什么关系?”

  证人是徐仲清。

  “我叫徐仲清,是徐伯临的弟弟,庐砚秋的儿子。”

  “请问你知道红山墓地的无字碑是给谁立的吗?知道下面埋葬的是车祸逃逸案的受害人吗?”

  徐仲清回答“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周唐如问:“你之前去祭拜过吗?可曾听庐砚秋女士或者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说起过洪苓仪女士?”

  “我们一家每年都会去祭拜,我听我妈说过,说无字碑下面埋得是她亏欠过的人。”

  “只是你们一家?徐伯临一家可曾去过?”

  徐仲清照实说:“每年都是我妈和我们一家去祭拜。”

  周唐如总结一下:“被告徐伯临先生当年肇事逃逸,他的母亲庐砚秋女士为了袒护被告,私下处理了尸体,并且没有告知过被告,所以庐砚秋女士才会只带着二房一家去祭拜,并且声称那是她亏欠过的人,因为她明知道凶手是谁,却选择了包庇凶手,也正是因此,庐砚秋女士对受害人的女儿徐檀兮小姐各外偏爱,都是为了弥补,为了赎罪。”总结完,周唐如说,“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法官问二号被告律师,对证人证词是否有异议。

  郭学益上前:“证人,庐砚秋女士除了说过无字碑下面葬的是她亏欠过的人之外,还说过其他的吗?提过二十五年前的肇事逃逸案吗?”

  徐仲清有点懵,不知道律师想干嘛,他如实说:“没有,只说了是亏欠的人。”

  郭学益特地强调了一下:“亏欠过的人。”他又开始拆证词了,“当初庐砚秋女士和徐伯临先生因为害怕会被怀疑问责,选择了私下处理尸体,而没有报警,没有让洪苓仪女士沉冤得雪,所以庐砚秋才会说那是她亏欠过的人,才会各外偏宠受害人的女儿。”

  再一次,感叹:某律师的嘴,人间的鬼。

  的确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人民陪审员们面面相觑。

  周唐如继续为死者辩护:“法官大人,我申请传召我方二号证人。”

  法官允许。

  证人走上证人席,周唐如先说明一下:“我方的二号证人身份有点特殊,她不仅是二号被告徐伯临先生的亲生女儿,也是徐家车祸案件的第三位被告人。”

  在此之前,徐檀灵一直坐在被告席上。

  比较特殊的时候,周唐如也是她的辩护人,因为公诉方起诉的是徐伯临,他与徐檀灵存在一个关系:一个人获罪,另一个就清白。

  周唐如站在证人席的旁边:“请先允许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大家简单说明一下。”

  她简单明了地概述:“徐家车祸案不止有一位凶手,车祸的起因是一辆大货车撞到了一辆私家车,私家车坠江,货车方向失控,引发了连环车祸,除了大货车司机、坠江的车主、徐家两位受害人之外,并无其他人身亡。”

  “受害人庐砚秋、徐叔澜、以及幸存者徐檀兮当时乘坐的车经过了这条路,并且她们所乘坐的车辆被丁四破坏了刹车,前面的车辆为了躲避大货车也出现了短暂的方向失控,就是为了避开碰撞,两位受害人所乘坐的车辆因为刹车失灵撞上了护栏,痕检部门对车辆进行过痕迹检查,法医也做了尸检,检查报告证明庐砚秋女士和徐叔澜女士两位受害人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轿车撞到了护栏,而是车辆二次被撞,导致车尾起火,发生爆炸。”

  简述完案件的来龙去脉之后,周唐如抛出问题了:“第二次撞车的人是谁?是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吗?还是另有其人?”

  很明显,这是一起多人参与的故意谋杀案。

  “受害车辆上一共有三个人,庐砚秋女士和其女徐叔澜女士当场死亡,只有徐檀兮小姐幸存下来,并且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一只手向她伸过来,似乎是想确认她是否还有呼吸,而那只手的主人手上戴了一只男士手表,手表的表盘里,刻有JZ两个字母。”

  周唐如继续:“四月十二号,警方匿名收到一张手表的定制登记表,登记表上表明了这块手表的定制人是三号被告徐檀灵小姐。”

  证据这是呈堂。

  周唐如等法官和陪审员看完之后才接着说:“当天,三号被告徐檀灵就在警方做了一份笔录,声称她和她的司机万河东先生路过了现场,并且听到了徐檀兮小姐在呼救,但她选择了见死不救,并且还说她看见是方向失控的大货车撞了上去,才导致了受害人乘坐的车辆发生爆炸,而徐檀兮小姐从车上爬了下来,被告徐檀灵女士把手表给了司机万河东,并且让他下去确认徐檀兮小姐还有没有呼吸。”

  “这是当时三号被告徐檀灵小姐在警方做的第一份笔录,并且她告知了警方万河东的地址,然而万河东的口供却跟她不一致,万河东指认了她,说大货车没有撞上受害人乘坐的车辆,而是万河东本人受了徐檀灵小姐的指使,开车撞上去了,为了那块价值五百万的手表。就是因为万河东的口供,三号被告,也就是证人徐檀灵小姐决定说出真正的真相。”

  这是所有的前因。

  周唐如开始提问证人:“徐檀灵小姐,你当初真的有路过车祸现场吗?”

  徐檀灵说:“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潮汐路发生了车祸,那块手表是我订做的,我把手表送给了我的父亲徐伯临,就是因为手表的定制人是我,所以他想把撞车杀人罪名推给我。”

  周唐如有目的性地提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警局录那样一份口供?”

  “十一号上午,徐伯临找到我,说会把徐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但条件是让我帮他顶替见死不救的罪名,他说怕被徐檀兮报复,所以让我去顶替,而且我再三问过他,是不是只是见死不救了,他说是,说没有做别的,还说司机万河东会配合我一起录口供,所以我才答应了他。”徐檀灵情绪很激动,“当天下午我就去跟万河东对了口供,说好了只承认见死不救,可是万河东却没有照着说好的口供的说,而是把撞人的罪名全部推给了我。”

  周唐如把重点拎出来:“万河东的地址是你给警方的?”

  “对,地址是徐伯临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给警方。”

  “如果证人徐檀灵小姐真的指使了万河东撞人,她还会把司机的地址供出来吗?这是一个疑问。”周唐如面对法官说完,又面向证人,“第二个疑问,证人,你当时和万河东串供的时候,是不是还带去了一袋现金?”

  徐檀灵死死盯着被告席上镇定自若的徐伯临:“对,也是徐伯临让我带过去的,说那是给万河东的定金。”

  “既然是定金,被告徐伯临为什么不自己给?而是让证人徐檀灵小姐带过去,碰面的地点甚至选了有监控的麻将馆。”周唐如做出合理假设,“就好像故意在制造证据,制造徐檀灵小姐拿钱封口司机的证据,以便被告徐伯临把罪名推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周唐如停顿了片刻,“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法官问被告人律师是否需要提问证人。

  郭学益没有提问徐檀灵,他直接反驳公诉方:“刚才公诉人用了一个词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就好像。”

  郭学益最擅长偷换概念,避重就轻,以及拆证词。

  “就好像是怎么怎样……”他看向周唐如,“两条人命,一旦我的当事人被定罪,最少也是二十年的牢狱之灾,不该慎重吗?就用一个‘就好像’来给我的当事人定罪,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的当事人做过那些事情,全是片面之词,根本没有任何实证。而且受害车辆里坐的是我当事人的亲生母亲和亲生妹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去残害自己的亲人,这种丧心病狂的罪名有多大不用我来说,而这样大的罪名,就凭‘就好像’来定罪,那未免太过草率。”

  周唐如反驳:“一个人的证词你可以说是片面之词,但不仅徐檀灵小姐指认了被告徐伯临,还有丁四也指认了被告。”

  郭学益不紧不慢地:“这个问题我刚才就已经说明了,丁四受人胁迫改了口供,证人徐檀灵也是二次改了口供,是不是也是受了胁迫呢?受了谁的胁迫?谁是受益者?”

  跟他最开始抛出的“受益人”对上了。

  巧舌如簧,天衣无缝。

  徐伯临笑了。

  下面,是郭学益的反击环节:“法官大人,我申请传召我方证人万河东。”

  法官允许。

  万河东上庭之后,郭学益先让他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才开始提问:“万河东先生,去年四月你是否去过潮汐路的车祸现场?”

  万河东回答:“去过。”

  “和谁一起去的?”

  “徐檀灵。”

  “你当时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万河东的证词与在警方说得差不多:“徐檀兮小姐的车被卡在了护栏上,她和老太太在向我们求助,我想下去救人,徐檀灵不让,还给一只手表,就是表盘上刻了字母的那只,她让我开车撞上去,说这条路上的监控都被处理过,还说前面车辆上的人晕过去了,没人会看到,那只手表值五百万,我心动了,正好失控的大货车开了过来,就在快要撞到大小姐的时候,大货车错开了,我就想着大货车也起火了,司机肯定活不了,到时候可以说是大货车撞的,所以我就开车撞上去了,但老太太抱住了大小姐,大小姐从车上爬了下来,没爬多久晕倒了,我就戴着手表下去了,想看看她死没死。”

  证词说得很顺溜,跟背过了似的。

  郭学益提问:“徐檀灵小姐当初是不是找过你串供?”

  “是。”万河东说,“她说手表被警方查到了,必须把见死不救的罪名认下来,不然会一直查下去,还允诺了会给我钱,让我配合她,串供的那天她先付了一部分定金。”

  郭学益游刃有余:“既然你收了钱,又为什么会没有真正配合她?”

  “因为我怕她会杀我灭口,去年我跟一个姚勇金的合租,姚勇金偷了我的那块字母手表,然后就被人杀了,他是被误杀的,凶手真正想杀的人是我,我怕死,所以决定说出真相。”

  后面郭学益代他说了:“真相就是徐檀灵因为嫉妒徐檀兮小姐受家人宠爱,并且即将继承徐家的万贯家财,她心有不甘,并且野心勃勃,从继母温照芳那里得知刹车被破坏之后,决定痛下杀手,只要没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作为大房唯一的女儿,就有继承权了。”

  徐檀灵从被告席上站起来,面红耳赤地说:“我没有,不是我!是徐伯临指使万河东诬陷我的!”

  郭学益没有理会的她的辩驳,继续辩护:“杀人动机有了,证人万河东也有了,证物有手表的制定人登记表和封口万河东的那一袋钱,这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徐家车祸案的第二个凶手就是徐檀灵。”

  徐檀灵整个人懵了。

  “法官大人,我问完了。”郭学益坐回去。

  徐伯临放心地勾了勾嘴角,觉得稳操胜券了。

  周唐如起身,向证人万河东提问:“证人,刚才所说的,就是全部吗?”

  万河东沉默。

  周唐如上前,声音提高:“证人,请问还有什么隐情吗?”

  万河东低头不作声,过了很久,抬头,说:“有。”

  一个字,徐伯临和郭学益脸色都变了。

  万河东斩钉截铁地说:“刚才所有证词都是徐伯临让我说的,真正跟我串供的不是徐檀灵,是被告徐伯临。”

  形势瞬间逆转。

  郭学益看向徐伯临,他神色错愕,明显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后面的发展,不在徐伯临和郭学益的辩护计划当中。

  周唐如问证人:“他是怎么指使你的?具体又指使你做了哪些事情?”

  万河东说:“十一号上午,徐伯临找到我,让我跟徐檀灵串供,认下见死不救的罪名,但他后来又反悔了,他舍不得股份,所以让我指认徐檀灵,还说会让徐檀灵带着钱去跟我串供,叫我找个有监控的地方,到时候把罪名推给徐檀灵就有证据了,并且他承诺会给我百分之五的徐家股份,我照他说的做了,表面上和徐檀灵串供,实际上把开车撞人的罪名推给她。”

  徐伯临终于暴走了,站起来大吼:“你胡说八道!”

  法官敲了法槌:“被告,请你安静。”

  郭学益把徐伯临拉回去,脑子里飞快地在想对策。

  周唐如继续:“那真相是怎样?究竟撞车杀人的是谁?”

  万河东说:“我刚刚污蔑徐檀灵的供词大部分是真的,现场的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就两点我没说真话,而是照徐伯临的指示说了假话。”

  “那两点。”

  “第一点,指使我撞人的不是徐檀灵,是徐伯临。”万河东看向徐伯临,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透,“第二点,我没有开车撞人,我因为害怕,不肯撞,是徐伯临自己开车撞上去的,戴着手表下车去确认徐檀兮小姐有没有咽气的也是他,我只是目击证人,那块手表是他给我的封口费,而且他怕我说出去,几次想杀害我,姚勇金就是代我死的,姚勇金被杀了之后,手表被徐伯临安排的人拿走了,这次他又找到我,让我帮他嫁祸徐檀灵,我怕我帮了这次之后,他会再次找人杀我灭口,所以我就假意答应他,决定在庭上把真相说出来。”

  万河东语气很愤慨:“而且不止丁四被他收买了,连环车祸里还有其他车主也被他收买了,他怕丁四不成功,破坏刹车之后,不仅丁四在普渡寺那条路上等着,还有另外一辆车在潮汐路等着,大货车是这件谋杀案里的意外,因为大货车突然失控,真正被收买的那个车主正好借了这个机会,去靠近大小姐的车,当时徐叔澜开车,她为了避让前面的轿车,又因为刹车问题,所以才会被卡在护栏上,前面那辆车的车主假装受伤晕倒,装作只是被大货车磕碰到的普通车辆。”

  周唐如代大家问出了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伯临指使我撞人之前,他跟我说了,说那条路的监控有问题,前面车辆里的人也‘晕倒’了,如果不是他动了手脚,他不可能那么肯定。”万河东指认完徐伯临,立马强调,“但我还是没有撞,是徐伯临自己开车撞的。”

  戎黎倒是很意外,还有这个隐情,原来除了池漾之外,徐伯临也打过监控得主意,原来除了丁四,徐伯临还安排了其他契机。

  徐伯临这下彻底慌了,一个劲地吼:“他撒谎,他撒谎!”

  祁栽阳看了戎黎一眼,想起了他之前的保证,无期徒刑起步,今天徐伯临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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