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白雪
夜晚气温骤减，正如柳问琴白天所料，森林里落起了簌簌飞雪。
四周一片寂静，除去长靴踩在雪中时发出的闷响，柳问琴还能清晰分辨出雪花覆上地面的声音。
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界，冥冥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仿佛有一根丝弦引导着他前行。
柳问琴在头脑空白冲出度假村前，唯一还记得的就是顺手带上背包。
离开度假村以后，从室内看到的森林其实距离并不远，但这片山区重峦叠嶂千岩万壑，短短的路程间隐藏着无数断崖和小径，不熟悉道路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踪迹。
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临近声音所指示的地点了。
拐过一片松林，柳问琴突然停住脚步，他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是一处悬崖，一段时间的积雪理所当然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可是直觉告诉他，他想找的人就在下方。
他走到悬崖边，垂眸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崖底，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凛冽寒意切割着面庞，飒飒风声撕扯着鼓膜，失重感清晰袭来，或许是仍处在那种奇妙的状态里，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感到眩晕和手脚发软。
柳问琴闭上眼睛，捕捉风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下一刻，他准确地撞上一丛崖壁伸出的浓密枝条，随着四溅的扑扑落雪声，他借助缓冲成功摔在了雪层覆盖的冰软地面上。
柳问琴忍着疼痛站起身，将从高处坠下的恐惧抛之脑后，脑中极力分析着周围的环境：距离崖底并不算太深，如果有人掉下来，运气好的话一般只会缺胳膊断腿，危及性命的可能性并不大。
像顾曲这种生性乐观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这样的自我安慰终于使柳问琴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但当他想到要是长时间呆在这种环境，一个人即使没有被摔死也会由于失去温度而死亡，那丝火苗就又变得明明灭灭了。
之前朦胧的预感已经彻底褪去，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被剥离开来，他现在完全恢复了神志。
他再度闭上眼神倾听天地间的声音：风势逐渐加强了，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雪花落地的簌簌声，风刮上岩壁的呼号声交杂在一起，柳问琴聚精会神地听着，终于从中找出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那是顾曲浅浅的呼吸声。
柳问琴猛地睁开眼睛，踉跄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娥眉月悄悄探出了脸，用淡漠的月光为他指路，他看到了地上尚未被雪花覆盖的拖痕。
当那个斜靠在一株枯树下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底的时候，他仿佛同时听见了自己心脏落地的声音。
顾曲原本已经陷入沉睡，在柳问琴双手颤抖着扣住他的肩膀拼命摇醒他以后，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哝了一声：
“唔……怎么……看到男神了？”
下一刻，他被柳问琴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几乎快要把他捏碎。
猛烈的冲击让顾曲清醒了一点，他半眯着眼，气喘吁吁地说：“死前……有福利……竟然是真的……等一下……男神你轻点……”
柳问琴松开顾曲，他想触摸对方的脸，可是又想到自己手上还带着沾满碎雪的手套，于是他改用双手搂住顾曲的腰，额头抵住对方额头，轻声说：“子麒，你没有死，也不会死。不许再提这个字。”
男神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肌肤相触的感觉无比真实，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这下顾曲彻底清醒了：
“男男男男男男神？”
柳问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不许叫我男神。”
在这种时候，躲避寒冷保持温度是最重要的，深有体会的柳问琴循着风声找出了崖壁下的一处山洞，争分夺秒地背着无法动弹的顾曲转移了地点。
不大的山洞内因为一无所有而显得空旷，在这样的天气，里面更是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个冰窖。但至少，它还能抵御外部猛烈的寒风。
直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顾曲还是一脸如坠梦中：“我……还以为自己……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呢……”
放下顾曲后，柳问琴脱下自己的冲锋衣铺在地上，又扶起顾曲给他换了位置，随后着手掸起落在对方发上身上的雪花。
顾曲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君仪……”
柳问琴没说话，他仔仔细细把顾曲掸干净后，脱下自己的手套和对方的靴子，手指伸入对方裤腿，仔仔细细摸了起来。
顾曲的小腿冰冷，反倒是柳问琴的手心温度更高，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君仪？”
柳问琴摩挲着手下的肌肉，凝神辨认着，而后像是找到了某个地方，手上猛然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顾曲本能地痛呼出声。
柳问琴稍稍松了口气：这家伙的运气果然很好，从悬崖上掉下来甚至都没有骨折，只不过是有点骨头错位而已。
他又检查了顾曲的另一条腿，确认没事后脱下自己干燥的靴子给对方换上，接着伸手往顾曲的上衣缝隙探入，这回却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抗。
“呃、等等……君仪……不……住手！那里不行！啊！……我那里一点儿都不疼！”
柳问琴不得不松手，他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曲，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原位。
子麒这家伙果然是福大命大的，可像他这种人，本该是在春日的暖阳下笑得一脸灿烂，而不是窝在冬日的山洞里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柳问琴打量着对方的脸色，满目关切：“子麒，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曲惊魂未定，声音虚弱：“没……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柳问琴取过一旁的背包翻找起来。他出门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考虑太多，背包里只有原先放在里面的东西。
指尖触到了一个盒子，柳问琴的动作顿了顿，他若无其事地略过盒子，找出士力架递给顾曲。
因为盒子里装着的，是他自己按照网络上配方制作的巧克力，作为顾曲情人节礼物的回礼。顾曲向来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正好是顾曲的生辰。
在现代，巧克力似乎是一件很好的礼物。他在节目最初遇到顾曲的时候就有了给对方回礼的想法，在接受对方赠送的花涧以后想法更加坚定，于是昨天的比赛结束后，他私下借用了酒店的厨房。
做好后他一直把巧克力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本想直接送给顾曲，可是这个时候，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更愿意为对方保留一个惊喜。
回到温暖的室内，那时自己可以重上丝弦为顾曲弹奏，如果再收到这盒巧克力，想必他会更加开心吧。
在柳问琴考虑着他的惊喜时，顾曲已经解决了两根士力架，补充完能量后看上去有了点力气，他眨巴着眼睛问：
“君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事稍后再聊，倒是你，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
“呃……有个工作人员跑来敲门，说有特殊任务，要事先去外面做准备，我就跟他走了……后来我按照他的指示去悬崖边拿道具……却没想到那块地方是松的……”强打精神说完一长串话，顾曲似乎又变得有些萎靡。
“原来如此……”柳问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顾曲被吓了一跳。看到顾曲的神情，他转移了话题：“子麒，你的手机没有带在身边吗？为什么不呼救？”
顾曲一脸无辜：“带着……但这里没有信号啊……”
柳问琴蹙眉：“什么？”
“深山老林里本来信号就弱……我们又在悬崖下面……大概信号被挡住了吧。”
原来现代的手机并不是在哪里都能使用的……柳问琴有些懊恼，后悔自己之前急得忘记了通知节目组来救援。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毫无用处，柳问琴振作精神，回到原先话题：
“那个工作人员，你就这样跟着他出来了？他没有哪里可疑吗？”
“是有点……可他有工作证……我就没想太多……”
柳问琴心里有了猜想，他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顾曲突然反应过来：“我都没注意……地上这是冲锋衣？君仪你把外套穿上……”
顾曲摇摇晃晃站起身，死活不肯再坐在衣服上，争执不过的柳问琴心里涌起些许无奈。
没想到手机无法使用，那么现在他无法通知节目组两人所处的地点，只能先想办法熬过更长时间，其他事情再做打算了。
或许，他可以做些什么，从而引来他人注意。
思索片刻，柳问琴穿好衣服起身向洞外走去。
“我出去找些树枝点火，很快回来。子麒，你记得注意保暖。”
柳问琴在洞外的一片空地上点起了火，因为要保证既能让火焰持续燃烧，同时又不会引发火灾，这番布置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虽然耽搁了一段时间，但至少节目组能更快发现他和顾曲的所在，柳问琴的心情也因为这个想法松快了不少。
他步伐轻盈，手里捧着干燥的树皮和枝条回到山洞，却在踏入洞内的那一瞬间猛然僵住。
他看见顾曲蜷缩着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轻微打着寒颤。
柳问琴的出现让顾曲黯淡的眼睛亮了一瞬，他尽力撑起身体，伸手去够自己冲锋衣的拉链。
“男神……”顾曲哆哆嗦嗦地说着，“我感觉好热……衣服……给你穿吧……”
他全身颤抖着，话语也结结巴巴没有连贯，可双眼却全神贯注在那一条小小的拉链上，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异常。
他的手不断颤抖，移动得很慢，甚至好几次以后还是无法抓住拉链，似乎这个无比简单的动作需要耗费掉他巨大的能量。
柳问琴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迅速从脚底往上窜，从未有过的恐惧开始在心头弥漫。
他垂下目光，沉默地看着顾曲不断重复却始终无法成功的动作，突如其来的恐慌感像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喉咙，迫使他一时之间无法吐出半个字眼。
寒冷会使人逐渐丧失温度，当聚积到一定程度后……颤抖，肢体失衡，失去感知能力，陷入昏迷甚至死亡。
在柳问琴的人生里，他曾多次目睹他人因此死亡，这一瞬间的熟悉画面仿佛验证了他的预感，顾曲或许会死去，让他痛彻心扉的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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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静，除去长靴踩在雪中时发出的闷响，柳问琴还能清晰分辨出雪花覆上地面的声音。
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境界，冥冥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仿佛有一根丝弦引导着他前行。
柳问琴在头脑空白冲出度假村前，唯一还记得的就是顺手带上背包。
离开度假村以后，从室内看到的森林其实距离并不远，但这片山区重峦叠嶂千岩万壑，短短的路程间隐藏着无数断崖和小径，不熟悉道路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踪迹。
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临近声音所指示的地点了。
拐过一片松林，柳问琴突然停住脚步，他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是一处悬崖，一段时间的积雪理所当然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可是直觉告诉他，他想找的人就在下方。
他走到悬崖边，垂眸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崖底，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凛冽寒意切割着面庞，飒飒风声撕扯着鼓膜，失重感清晰袭来，或许是仍处在那种奇妙的状态里，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感到眩晕和手脚发软。
柳问琴闭上眼睛，捕捉风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下一刻，他准确地撞上一丛崖壁伸出的浓密枝条，随着四溅的扑扑落雪声，他借助缓冲成功摔在了雪层覆盖的冰软地面上。
柳问琴忍着疼痛站起身，将从高处坠下的恐惧抛之脑后，脑中极力分析着周围的环境：距离崖底并不算太深，如果有人掉下来，运气好的话一般只会缺胳膊断腿，危及性命的可能性并不大。
像顾曲这种生性乐观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差。这样的自我安慰终于使柳问琴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但当他想到要是长时间呆在这种环境，一个人即使没有被摔死也会由于失去温度而死亡，那丝火苗就又变得明明灭灭了。
之前朦胧的预感已经彻底褪去，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被剥离开来，他现在完全恢复了神志。
他再度闭上眼神倾听天地间的声音：风势逐渐加强了，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雪花落地的簌簌声，风刮上岩壁的呼号声交杂在一起，柳问琴聚精会神地听着，终于从中找出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那是顾曲浅浅的呼吸声。
柳问琴猛地睁开眼睛，踉跄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娥眉月悄悄探出了脸，用淡漠的月光为他指路，他看到了地上尚未被雪花覆盖的拖痕。
当那个斜靠在一株枯树下的身影终于映入眼底的时候，他仿佛同时听见了自己心脏落地的声音。
顾曲原本已经陷入沉睡，在柳问琴双手颤抖着扣住他的肩膀拼命摇醒他以后，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哝了一声：
“唔……怎么……看到男神了？”
下一刻，他被柳问琴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几乎快要把他捏碎。
猛烈的冲击让顾曲清醒了一点，他半眯着眼，气喘吁吁地说：“死前……有福利……竟然是真的……等一下……男神你轻点……”
柳问琴松开顾曲，他想触摸对方的脸，可是又想到自己手上还带着沾满碎雪的手套，于是他改用双手搂住顾曲的腰，额头抵住对方额头，轻声说：“子麒，你没有死，也不会死。不许再提这个字。”
男神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肌肤相触的感觉无比真实，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这下顾曲彻底清醒了：
“男男男男男男神？”
柳问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也不许叫我男神。”
在这种时候，躲避寒冷保持温度是最重要的，深有体会的柳问琴循着风声找出了崖壁下的一处山洞，争分夺秒地背着无法动弹的顾曲转移了地点。
不大的山洞内因为一无所有而显得空旷，在这样的天气，里面更是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个冰窖。但至少，它还能抵御外部猛烈的寒风。
直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顾曲还是一脸如坠梦中：“我……还以为自己……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呢……”
放下顾曲后，柳问琴脱下自己的冲锋衣铺在地上，又扶起顾曲给他换了位置，随后着手掸起落在对方发上身上的雪花。
顾曲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君仪……”
柳问琴没说话，他仔仔细细把顾曲掸干净后，脱下自己的手套和对方的靴子，手指伸入对方裤腿，仔仔细细摸了起来。
顾曲的小腿冰冷，反倒是柳问琴的手心温度更高，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君仪？”
柳问琴摩挲着手下的肌肉，凝神辨认着，而后像是找到了某个地方，手上猛然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顾曲本能地痛呼出声。
柳问琴稍稍松了口气：这家伙的运气果然很好，从悬崖上掉下来甚至都没有骨折，只不过是有点骨头错位而已。
他又检查了顾曲的另一条腿，确认没事后脱下自己干燥的靴子给对方换上，接着伸手往顾曲的上衣缝隙探入，这回却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抗。
“呃、等等……君仪……不……住手！那里不行！啊！……我那里一点儿都不疼！”
柳问琴不得不松手，他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曲，感觉自己的心脏终于回到了原位。
子麒这家伙果然是福大命大的，可像他这种人，本该是在春日的暖阳下笑得一脸灿烂，而不是窝在冬日的山洞里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柳问琴打量着对方的脸色，满目关切：“子麒，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曲惊魂未定，声音虚弱：“没……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柳问琴取过一旁的背包翻找起来。他出门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考虑太多，背包里只有原先放在里面的东西。
指尖触到了一个盒子，柳问琴的动作顿了顿，他若无其事地略过盒子，找出士力架递给顾曲。
因为盒子里装着的，是他自己按照网络上配方制作的巧克力，作为顾曲情人节礼物的回礼。顾曲向来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正好是顾曲的生辰。
在现代，巧克力似乎是一件很好的礼物。他在节目最初遇到顾曲的时候就有了给对方回礼的想法，在接受对方赠送的花涧以后想法更加坚定，于是昨天的比赛结束后，他私下借用了酒店的厨房。
做好后他一直把巧克力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本想直接送给顾曲，可是这个时候，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更愿意为对方保留一个惊喜。
回到温暖的室内，那时自己可以重上丝弦为顾曲弹奏，如果再收到这盒巧克力，想必他会更加开心吧。
在柳问琴考虑着他的惊喜时，顾曲已经解决了两根士力架，补充完能量后看上去有了点力气，他眨巴着眼睛问：
“君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事稍后再聊，倒是你，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
“呃……有个工作人员跑来敲门，说有特殊任务，要事先去外面做准备，我就跟他走了……后来我按照他的指示去悬崖边拿道具……却没想到那块地方是松的……”强打精神说完一长串话，顾曲似乎又变得有些萎靡。
“原来如此……”柳问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顾曲被吓了一跳。看到顾曲的神情，他转移了话题：“子麒，你的手机没有带在身边吗？为什么不呼救？”
顾曲一脸无辜：“带着……但这里没有信号啊……”
柳问琴蹙眉：“什么？”
“深山老林里本来信号就弱……我们又在悬崖下面……大概信号被挡住了吧。”
原来现代的手机并不是在哪里都能使用的……柳问琴有些懊恼，后悔自己之前急得忘记了通知节目组来救援。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毫无用处，柳问琴振作精神，回到原先话题：
“那个工作人员，你就这样跟着他出来了？他没有哪里可疑吗？”
“是有点……可他有工作证……我就没想太多……”
柳问琴心里有了猜想，他本想再说些什么，这时顾曲突然反应过来：“我都没注意……地上这是冲锋衣？君仪你把外套穿上……”
顾曲摇摇晃晃站起身，死活不肯再坐在衣服上，争执不过的柳问琴心里涌起些许无奈。
没想到手机无法使用，那么现在他无法通知节目组两人所处的地点，只能先想办法熬过更长时间，其他事情再做打算了。
或许，他可以做些什么，从而引来他人注意。
思索片刻，柳问琴穿好衣服起身向洞外走去。
“我出去找些树枝点火，很快回来。子麒，你记得注意保暖。”
柳问琴在洞外的一片空地上点起了火，因为要保证既能让火焰持续燃烧，同时又不会引发火灾，这番布置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虽然耽搁了一段时间，但至少节目组能更快发现他和顾曲的所在，柳问琴的心情也因为这个想法松快了不少。
他步伐轻盈，手里捧着干燥的树皮和枝条回到山洞，却在踏入洞内的那一瞬间猛然僵住。
他看见顾曲蜷缩着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轻微打着寒颤。
柳问琴的出现让顾曲黯淡的眼睛亮了一瞬，他尽力撑起身体，伸手去够自己冲锋衣的拉链。
“男神……”顾曲哆哆嗦嗦地说着，“我感觉好热……衣服……给你穿吧……”
他全身颤抖着，话语也结结巴巴没有连贯，可双眼却全神贯注在那一条小小的拉链上，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异常。
他的手不断颤抖，移动得很慢，甚至好几次以后还是无法抓住拉链，似乎这个无比简单的动作需要耗费掉他巨大的能量。
柳问琴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迅速从脚底往上窜，从未有过的恐惧开始在心头弥漫。
他垂下目光，沉默地看着顾曲不断重复却始终无法成功的动作，突如其来的恐慌感像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喉咙，迫使他一时之间无法吐出半个字眼。
寒冷会使人逐渐丧失温度，当聚积到一定程度后……颤抖，肢体失衡，失去感知能力，陷入昏迷甚至死亡。
在柳问琴的人生里，他曾多次目睹他人因此死亡，这一瞬间的熟悉画面仿佛验证了他的预感，顾曲或许会死去，让他痛彻心扉的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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